第七十三章 拔出石剑
老鱼他们几个人一齐向着黎洪攻了过去,四个人与他的铜球做抵抗,孙齐再次将六耳铜猴摆出,猴灵呼啸而出,一只手掌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黎洪的头顶压了下去。黎洪双手合十在头顶,接着双手打开平放在身侧,瞬间衣袖里飞出十几只铜镖,迎着空中的猴灵之掌刺去。与此同时,桑邑再次驱动小追,迎着黎洪的要害刺去,黎洪见状不对,转身欲躲,却不料老鱼的剑迎着他的左侧刺了过来,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见黎洪受伤,桑邑收回小追。接着酒葫芦将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回我看你还怎么逃?”“哼。”黎洪冷哼一声也没有做声。众人找来绳索将黎洪绑在了一边。“你说这小子是绑好了,没啥威胁了,问题是这平台上的石剑怎么往下拿?”老鱼问道。“我担心这平台石刻上也有毒,你们先别动,让我先去看看。”桑邑说着准备走上平台,却被孙齐一把拉住:“别去,我有办法。”说着孙齐从他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双羊肠手套,桑邑一惊,没想到他连这东西都准备了,但虽然有手套,但桑邑还是担心拔剑的时候会出现意外,所以也将小追一号二号驱动到孙齐的身边。只见孙齐小心翼翼的走到平台之上,一把握住了石剑的手柄,他稍一使劲儿,石剑微微松动了一点,但孙齐没有立刻将石剑拔出,而是停顿了片刻,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似乎并未出现什么异常,孙齐再次发力,将石剑一点点抽了出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孙齐将石剑完整的拔了出来,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孙齐跳下平台,接着又把放在平台上的铜镜葵秋拿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将镜子擦了擦,抛给了桑邑。桑邑接过镜子,放在手中查看了一番,这镜子也是上古黑铜所制,镜子周围也刻着藤蔓花的图案,的确是古铜器之一。只是这镜子的镜面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根本照不出脸来,也不知道这秋葵是如何让人看到魂的。就在桑邑抬起头准备和孙齐说些什么时候,却看到孙齐的周围站着满满当当的几百个人影,大人小孩都有,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兽类,不止是孙齐,连老鱼他们的身边也是,老李的肩上,还骑着一个小猴子,正玩着一个果子。桑邑吓的连手中的铜镜都掉在了地上。但伴随着镜子落地,周围的那些人影也全都消失不见。众人看到桑邑的行为十分诧异。“你怎么了?”老鱼问道。“桑邑你没事吧?”“你们没看到吗?”桑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什么?”孙齐向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呀,要说有也只有那十二尊塑像而已。“很多人,还有异兽……老李你的肩上还爬着一只小猴子。”桑邑还有些惊魂未定。“桑邑,从那会儿击杀那只巨猴开始你就不太对劲,这里算上被绑的那小子,也就我们六个人,哪里有很多人,还有什么异兽?”孙齐走到桑邑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难道说是这镜子的缘故?桑邑俯下身,捡起了镜子,他缓缓的抬起头,又看到了那些人影,其中一个白髯老者就站在他的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刚才看着这些人影还有些害怕,但仔细再看,这些人影似乎都很平和,甚至与寻常的百姓无异,就连那些异兽都十分温和的站在原地,有的还和小孩子们欢快的玩耍着,若不是他们的身形忽隐忽现,桑邑当真觉得他们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桑邑看着面前的白髯老者,试图读懂他说话的内容,可是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听不见他的声音,老者也似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于是开始比划了起来,好像是让桑邑把镜子拿起来。桑邑照着老人的话将镜子拿了起来,接着老人又让他将镜面水平放在手心里,他也照做了,接着老者从小孩手里拿过了一个水壶,示意让桑邑将水倒在上面。“孙齐,你把包袱里的水递给我一下。”孙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桑邑又整什么幺蛾子,但看桑邑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开完笑,于是将水抛给了他。桑邑将水倒在镜面上,只见原本朦胧的镜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而上面的水也好像被吸收到了镜子当中,随着镜面完全清晰之后,桑邑好像能听到老人的声音了。“桑邑,我们总算能对话了。”老者说道。“你是何人?”桑邑疑惑。看到桑邑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众人面面相觑,十分诧异。“桑邑,你在和谁说话?”就连老鱼看着桑邑这副模样都感觉直冒冷汗,这好端端的咋还自言自语上了。“是一位老人家,你们好像都看不到他,他就站在这边。”桑邑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众人顺着桑邑所指的位置看过去,但什么都没看到,看起来真如桑邑所言,只有他能看到。“我们都是寄宿在六角古铜盒上的死魂。”白髯老者说道。“什么?这怎么可能?若你们都寄宿在盒子上,为何之前没有发现。”桑邑继续问道,而且那日猫儿看到他身边的魂,也只有黎追一个而已,何时有这么多了。“因为葵秋的缘故,只有你拿着葵秋,我们才会被释放,并且也只有拿着镜子的你,才能看到我们。”老人家继续解释道。“难道说,你们都是被黎追杀死后,用来锻造器物的人?”桑邑问道。“黎追并没有杀害我们,而是我们自愿成为六角古铜盒的活祭,将自己的魂献给此物。”老人说道:“我们原本都是黎追身边的族人,当年发生了一些变数,不得已而为之。”“你们竟然也是黎家的人……”“没错。”老人点了点头,旁边的一个小孩子也跑到老人的身边,有些疑惑的看着桑邑:“爷爷,他长得和黎追大人好像啊。”“别乱说,他不是黎追大人。”白髯老者摸了摸孩子的头顶,那孩子嘟囔了小嘴躲在了老人的身后,老人接着说道:“我们的对话时间有限,老夫就长话短说了。”“您说。”“当年黎追锻造这十二古铜器,的确是为了保护我们泷山的人不受他国侵害,自愿献祭六角古铜盒一事,黎追本人并不知晓,我等寄宿在这盒子当中亦是愧疚不已,因此一直留有遗憾,徘徊于世间无法散去,但如今见到了你。”说道这里,老者停顿了下来,看着桑邑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故人,接着他又说道:“若有机会,老夫希望你能把这些话亲口告诉他,是我等对不起他,让他蒙受了这千年的不白之冤。”“可黎追他不是也成了魂,依附在这古铜盒上?你们为何不直接与他去讲?”桑邑十分疑惑。老人摇了摇头,笑了笑,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桑邑看到老人的身形在渐渐的变淡,周围的几百人全都一样,他们随着老者一起弯腰行礼,这些人脸上全都露出了一副释然的神态,他们默默的望着桑邑,就好像在告别一个老朋友一样,只有那个藏在老人身后的小孩,睁着懵懂的眼睛,望着桑邑,似乎还有话想说。“什么意思?老人家,你倒是讲明白些。”桑邑想继续追问,却发现这大殿内的几百人全都化为雾气消失不见了。桑邑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的葵秋的镜面再次变回了模糊的模样。“桑邑,怎么了?那老人家说了什么?我看你刚才说他们是黎家的人?什么意思?”孙齐连忙追问道。“我刚才看到了上古时期泷山黎家的人,他们都是作为血祭,依附在六角古铜盒上的死魂。”桑邑说道。“这黎追当真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难怪当年那么多人都畏惧他。”旁边的老鱼说道:“也难怪会有何宇辰那样的家伙去效仿他。”“不是这样的。”桑邑定了定神,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梦,老人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桑邑,你怎么还帮这种人说话,黎追他根本就不是好人,连族人都杀,他的手里沾满了多少无辜者的血。”老李也看不过去了,光是凭借手刃同族这一条,足以。“不是的,黎追他是我师父,也是泷山的神锻,而且,那些族人也说,是他们自愿献祭……”说道这里,桑邑发现老鱼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十分诧异,并且还带有一丝的厌恶,就连孙齐也冷冷的站在一边,等着桑邑继续说什么。从始至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相信着师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这世上,哪里有人会自愿献祭铜器,更何况,那些被献祭的人,老少皆有,他甚至依然能想起,那个躲在老者身后的小孩,懵懂的眼睛,甚至才刚刚开始去了解这个世界。师父的身影也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个教导他制作铜器,在竹屋里与他谈天说地的人,那个会望着一盘棋局回忆故人的人……“师父他……”桑邑原本想说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行了,别管这些了,黎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不过也是一抹残魂,能有多大能耐,照样不是被桑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酒葫芦说道。“的确,这世上,怕也只有桑邑能将这黎追之魂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勾子说道,“若说这泷山锻造师里最厉害的,我敢说桑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甚至连老李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默认了老鱼他们的说辞。而孙齐,难得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着桑邑,这是这么久以来,他是最安静的一回。桑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何,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是因为称赞,而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一股令他动弹不得压迫感,连遇到那些巨兽怪物时他都没有如此害怕过。师父……是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你族人之死吗?古铜器明明是你的所有物……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晓吗?他们心怀愧疚,无法获得安息,整整度过几千年的时光……可是如今,他即便是这么想,也未曾得到黎追的丝毫回应。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殿里的十二座铜像开始活动了起来,让开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向前看去,正面对着的是一副石刻。那石刻上刻着一个人,他站在一片火海之中,一声玄色长衫,手中握六角古铜盒,火龙围绕着他,熊熊燃烧,好似要将他吞没,却又无法靠近他分毫,他遗世而独立,在火海中宛若真龙,颇有帝王之姿。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女子,女子头上戴着一枚发簪,正是自己送给江悠的那枚,这一次画像上的人面容清晰。桑邑愣在了原地,这名女子与江悠长得一模一样,而这名男子便是自己在泷山那片祈求姻缘的潭水中看到的那个,可为何,拿着古铜盒的会是他……若他是黎追,那师父又是谁……他还在惊讶,孙齐却面不改色,望着这壁画出神。后来,桑邑只记得,自己和老鱼孙齐他们带着石剑出了这石窟,黎洪依然被绑着一起带出了石窟。原本以为这石窟中会有多大的变数,只有老李受了些轻伤,其他人全都毫发无损。可回到镇子上的时候,镇子里却聚集满了炤云的暗卫,就连奚文国主也在,国主坐在车上,周围依然围着帘子。“桑邑,就知你能做到,这石剑多亏了你才能取回。”奚文国主令手下从桑邑手中接下了石剑。“毕竟国主赦免了我们的罪责在先,能为国主奉上石剑,是桑邑应该做的。”桑邑微微行礼道:“但不知国主此番为何特地亲自来取剑。”“孤想亲眼悄悄那位拔出石剑的勇士。在我们炤云国,能拔出这石剑的人,便能成为我炤云的下一任国主。”奚文国主淡淡的说道。桑邑一下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看向孙齐,而孙齐却难得的平静,走上前来,摘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是我拔出来的。”“哦?”“怎么,堂堂炤云国主可说话算话,将这国主之位让给我孙爷?”孙齐的态度也十分傲慢,一如平常的不羁。“呵呵……”奚文国主笑了笑,然后命人将整整一箱子银两搬了出来,放在地上说道:“勇士说笑了,刚才孤只是开了个玩笑,这是你们帮孤拿出石剑的酬劳。”“不必了,这酬劳还请国主收回吧。”孙齐淡淡的说道。会将银子置之度外,这明显不像是孙齐的往日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