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万

当天晚上就租了个之前看的一个破败废弃的类似于农家乐的地方，偏僻安静，有房间有锅碗瓢盆，空间又大。

我们租了二个月花了十万，但是也没还价了，一切为时间让路，无所谓了。

把配件之类的从货运站叫了辆货车给拖过来，就在县里购置了电焊机之类的，氧气乙炔之类，当天晚上就开始组装拼接电焊。

整整30多个小时没有合眼，全部弄好已经是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头脑中一个嗡嗡嗡的声音，额头汗直冒，背后，全是冷汗，身上虚脱一般。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直睡了二天一夜，整个睡眠里没有做梦没有任何思想，一动不动，无欲无求，感觉那是人生中濒临死亡最近的一次。

要不是送氧气乙炔的过来送瓶，我们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睁开眼，花了起码二十分钟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间，自己是在哪里。

全部做好，调试一下机器，呼呼开动，一切完美。

洗了个澡，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任水柱冲刷着身体。浑身爽透了感觉，觉得无比的饿，那种想吃一切东西，而且必须要狼吞虎咽，要一口吞下去的感觉。

但是也来不及了，急于变卖，打了电话给刘老板跟他说了我这边有台机器，问他有没有人要的？

他要了我们微信发过去的地址，说马上过来。

我们忙着泡了三碗方便面，泡没会儿，狼吞虎咽已不足以形容，只一口半，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们要不要买点油漆刷漂亮点？”

“刷个毛，这里又没有烘烤设备，等油漆干得多少天过去了啊？”

“就按65万卖，拿一万给刘老板做好处费！”

“一万会不会太少？”

“那就五万。”

刘老板足足一个半小时左右才到。我们拿着手机看时间，等的心焦又忐忑不安又是一种兴奋感，五味杂陈。

远远的看到他的奔驰车标，我们赶忙迎了上去，掏出1916发烟，跟刘老板寒暄时，铁柱已经把机器打开轰隆隆的声音震天响，大家忙围着机器观看了起来。

其实后来想，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我们依然热情介绍着。转了二圈，关掉机器。

“大概能卖多少钱一台？”我们直奔主题。

刘老板说：“你们想卖多少钱一台？”

妈的我们哪知道啊，知道还问你。

但是皮球踢过来了得接住，我接话道：“65万应该差不多吧。”

刘老板沉吟不语，何友军说：“刘老板，你帮我们介绍客户，不能让你白忙活，这样，你拿5万辛苦费，我们到手60万就成。”

“那多不好意思啊！”刘老板假意说着。

我们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

心里都是激动无比，却又装着平平淡淡。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台除去成本，起码有45\/6万的利润，纯利润。这次想不发财都难了。

机器是在刘老板第二天中午左右拉走的，买主没来，我们也没问。

刘老板给的全是现金，不转账，说是这方面没有转账记录以绝后患。

我们无所谓，管你现金还是打卡，只要是钱就行，看着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一排排摆着六捆，心中暗爽不已。

留了10万备用，其余的让张铁柱去银行存了起来。

人生充满了变数，想我们一个星期前来到这边，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为着一餐饭还想着能不能蹭客户一顿。现在已经怀揣60万了，其中45万多就是这一星期赚的，真是飞一样的感觉。

……

张铁柱走了之后我们又赶忙联系发货，这次直接进了二套配件，因为有的工序反而能同时进行，二套的时间未必长反而还能节省点时间，为什么不敢多进货，主要也是怕刘老板那天晚上的一句击鼓传花，万一这二套卖不出去，起码还赢利了二十多万，也不虚此行，万事求稳为主，这是我们当时的想法。其实还是土财主的想法，有点余粮就存起来，不再动用。也是穷怕了，突然有钱了，心中满满的患得患失，一直穷没事，突然有钱了，那以前的苦日子真是连回忆都不想忆及！

这次张铁柱回来，备了几箱饮料几箱方便面，自热火锅，反正都是速食类的塞的满满当当，还有一箱酒，里面白的啤的红的乱七八糟牌子混在一起装满一个箱子，给我臭骂了一顿，：“这种时候还能喝酒吗？喝醉了怎么生产？打起精神来，才吃了几顿饱饭，忘记没钱的日子了吗？我们现在就是要抢时间时间就是钱！”

那是我们仨起冲突最大的一次，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铁柱脸通红，却因为自己错在先，无可辩驳。好在何友军在旁边打圆场缓和下来。

其实我们这些年的兄弟感情，虽然结拜的时候有点儿戏胡闹，但是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又朝夕相伴，不是兄弟已胜似兄弟，早已是真正的把兄弟了。

之所以发这么大火，其实并非针对铁柱，也不是因为酒，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对这么些年一直在底层挣扎的愤怒，是一种重见天日的欢呼，是一种告别过去的再见语。

等配件到的时间内心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我们去了几趟五金店什么的，把所有该买的不该买的易损件都配了备用。

当晚无事，还是喝了一瓶白的，三人分掉了。然后各自回房呼呼大睡，养精蓄锐。

第二天依然没有到，大家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该买的配件已买齐全，能做的配件已经提前做好，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

中间我们仨一起商量了是不是追加几套这来的也太耽误时间了。

按现在利润的45万算，还可以配一台。如果动本金的话还可以追加一台的配件。最后实在是因为心焦不已，几人一致决定全部资金押上去定了四套配件，钱也花的所剩无几了。

其实也是做好了最坏打算，后面一件都卖不掉的话，起码还有配件可以卖掉回本。一直等到第三天傍晚才看到配件进了货运站的提示，本来一天时间的配送，硬生生等了三天，不管怎么样，到了就好，慌忙过去拖了回来开工。

就这样又是二天过去了，全部弄好喊了刘老板过来。这次他直接带了运输车过来，他没问价我们也没说价，直接点了60万就走。

但是看他这着急忙慌的我感觉这趟他肯定卖的不止有65万。却也顾不上了。

我们又没有这个人脉这个钱该他赚，一台四十五万多，知足了。但是心里总隐隐约约感觉不爽。

铁柱去存钱，我们边干活边联系配件配送，又是四套订单。

开了会讨论之后，这次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始终抱着一个宗旨，反正卖不掉了击鼓传花到手里的话，那就卖配件。肯定保本还有的赚。被子什么的就放在车间旁边，谁困了就去眯一会，醒了继续干，始终保持有人在干活。

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了有一个多月时间，其中价格也被刘老板砍到了45万。倒是换氧气乙炔的师傅给我们带了一单生意，我们也给他5万介绍费，却是卖了70万。70万只是何友军象征性的报价，没想到这个师傅就答应了。这种感觉就像你去买菜，你问黄瓜多少钱一根？

一块！

五毛卖不卖？

卖！

你掏出五毛接过黄瓜，心里一阵腻味。

却也只有这一单，后面何友军把价格给他降到65万，60万，50万他依旧没有带来人。

我们的渠道还是太窄了，只能说各人赚各人的钱，刘老板估计倒卖我们的机器应该也是盆满钵满。

等到销量越来越低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了10台机器，我们赶紧停手了。

大家拢了拢账，账户上有1600万多了。这10台机器最后喊来刘老板20万一台打包掉，还给他砍价了二十万，作价180万兜底了。

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大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也开始想家了。

一个多月时间，每人怀揣600多万，在我们34岁的年纪。人生感觉到达了高潮。

我们在扬中吾悦广场把衣服换了个里朝外，然后找了个五星级酒店，何友军在网上找了君泰饭店开了三个房间，呼呼大睡了三天，中间醒了就在酒店就餐，至今还怀念他家烧的河豚，汤用来泡饭，鱼肉又是鲜美无比。

那是我们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入住之后感觉也不过如此。每天除了睡觉吃饭，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做，就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只是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不再惧怕任何事情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已不是事情。看了奔驰宝马奥迪各种车型，开始浏览各种手表，也仅仅是看，根本提不起精神去买，这次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有钱了。

那三天是说不出的恰意，那种放松的状态在几年后让我们怀念不已，却已是时过境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