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赌博的魅力与刺激,就在于每把牌的下注注码大小,带来的回报不同,造成的落差感。
坐在赌桌上,其实每时每刻都在纠结着计算着下注的注码和下注的方向。
此时此刻我又一次考虑着打庄打闲。
赌台的显示屏上的路单,很清晰的显示着路子:闲庄庄闲庄闲庄闲闲庄闲庄庄闲和庄庄闲庄庄。
撇开前面的半截路子不看,后面显示着庄庄闲庄庄闲庄庄,按道理是要押闲,庄庄闲庄庄闲嘛,又开二个庄了,顺路押闲。
但是这局牌,路只走个二口三口的就变,不持续。
心里一片纠结,知道前面有个坑,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坑会出现。
想来想去,干脆还是按路子走着,就跟打长龙的牌似的,顺龙输一口,斩龙万劫不复。还是顺着来的好。
打平注吧!刚才赢了28万,不如就推28万算了。
如果换路子了,庄庄闲又特么改出庄庄庄,输了的话,就当上局没赢呗!
如果牌局继续庄庄闲的路子出,赢了的话,回报也能心满意足,28万也已经是很重的注码了。
就这么决定了,数好28万筹码推到了闲上面。
想着是28万的盈利,输了也不心疼。
但是真的数出了28万筹码,2个10万的筹码,8个一万的筹码,一共10个筹码,堆起了高高的一叠放在赌桌上,着实有点心疼。
就又抽了2个一万的筹码回来,想着把上桌时输的二万本金带回来啊别一齐输了。
这样台面就剩26万的押注,又想着,这特么折腾这么久了,这把如果输了,结果还是不输不赢的局面,啥时候是个头啊?
何友军曾经教过我:在澳门赌钱,赢钱了,要知道把利润留住,天打雷劈都不能动,锁利,锁住利润,别傻乎乎的连本带利的推,最后推的一无所有。
台面26万筹码,拿回6万利润不过分吧!20万推注赢了也是美滋滋,输了还有6万的利润保底,也能接受,就这么又抽了6万的筹码回来,台面余着20万的筹码押在了闲上。
买定离手,我抬头准备喊荷官发牌,却看到这个大妈荷官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一下脸有点发烫,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一丝羞愧,28万不敢推,抽回成26万押注,又抽回筹码变成20万押注。这每一次的抽回筹码都是不自信胆小鬼的表现。
“发牌!”我挥了挥手示意买定,让荷官出牌。
荷官没有说话,从牌靴中抽出牌发了起来。
闲牌庄牌闲牌庄牌,哐哐哐哐,荷官迅速的发出了四张。
把闲家牌推到了我面前,我接过掀开一张,是张方块10。
起手拿公,万事成空。
心中一丝不妙的感觉,因为很多次的公配公,杀的我是条件反射了。
压住这种不安的情绪,告诉自己,万事皆有可能,一切都是心理作用,幻觉来的,公配九也不是不能出的嘛!
斜眼看了看庄位静静躺着的二张庄牌,庄牌还未开,不知道点数,没办法对照啊!
“班长,小小!”
朝荷官喊了一声。
荷官掀开庄牌,我凑眼一看,是张红桃九。
尼玛的又是开大牌,来不及感慨,荷官已经掀开另外一张,是张方块7。
庄开97六点!
尼玛的,吓老子一跳,才六点而已,毫无压力!
我在内心给自己打气,但是颤抖的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移过来另外一张,推开一角,再推开一点,是个可爱的三边,这局牌稳了,三边牌起码不输了,最差的结局无非就是打成和局。
心里这样想着稳了不输了,但是肯定还是想赢的,嘴里叫着:“顶顶顶!顶起,给老子顶起来一个就好,顶顶,顶起……”
三边是6点,7点,8点这三种牌型。
我如果开6点就跟庄家的97六打和了,不输不赢。
八点不敢奢望,我只想着再涨一点,开个7点就稳赢了,7杀6一枪过,又不用补牌,庄闲都不用补,赢的还痛快的很。
万万没想到,我朝左前方折起推,顶起了一点,心中大定,三边顶了一点,已经是7点了,7杀6稳住了。又顺手朝右角一推,又特么出现一点,我楞了楞,这么给面子吗,出八点给老子?一把揭开一看,三边,中间显眼又亲切的二个红点历历在目!
一张红桃8!
闲开十八,8点!庄开97六点,闲8庄6,闲赢!
刚才纠结万分,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爽啊!看着我在闲位押着的二个十万的橙色筹码,心中一片狂喜。
又赢了二十万!
20万加上刚才的本金176万,现在已经打到了196万了。
这特么不就回本了,又回到巅峰状态的200万了。
虽然还差4万,但是大部队回来了,4万这点小数,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要是八万块不抽回,可以多赢八万喔……”
荷官一边赔付筹码,一边替我惋惜道。
是啊!我一听心里一计算,如果再多赢八万,那现在就是204万,那可真是正宗的重回巅峰状态了,还能多出4万。
心里又有点遗憾了起来。
转念一想,哪能事事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老子本来很满足了,这大妈荷官按的是什么心呢?
听话要听音,我没有继续看路子,而是研究起这荷官的心思来。因为一次次的罗里吧嗦已经让我心烦意乱,烦她烦的不行。
押上去这局牌是赢了的,你这样说是不错,让我少赚了八万。
那万一要是输了呢?我是不是省了八万!
路是自己走的,脚上有没有水泡都是自己磨的,关你屁事?
这些话很没有营养,还能坏人心情扰人心思。
但是我又知道她们这些荷官仅仅只是拿工资而已,我的输赢与她无关,跟她的收入不挂钩的。
那你这样扰我心思是何意呢?
仅仅是你特么上班无聊,找客人搭话打发时间?
我可去你妈的吧!
知不知道这他妈大半夜不睡觉,能坐在你的赌桌前下注的,都是提着脑袋在刀尖上跳舞啊……
我们这些赌客,拿着身家性命,在赌一个明天,赌全副身家,在赌自己的命运,在拼命啊!知不知道?
你他娘的老是插话是特么几个意思?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聊的几句话能够扰乱军心。
但是蛇不知道自己有毒,照样毒死人啊!
艹,想起之前出对子那几局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很多女孩子喜欢押四宝,追幸运六,或者专押对子,这个老娘们荷官,估计也是喜欢押这些的那种人。
但是你特么把你的喜好用来影响客人的判断,这特么道德吗?
想起第一次来澳门时在伦敦人遇到的那个老头荷官,这老头只在关键的时刻,在自己看准了路的时候,悄悄提点几句。其余时间再不多话,安安静静的发牌,做自己的事。
这才是一个荷官的基本素质嘛!
人与人毕竟是不同的。
这特么跟这个大妈荷官频率好像不对嘛!
但是又特么真真切切的赢到了钞票了,这是何解呢?
跟人过不去,哪能跟钱过不去呢?
我玩了玩手中的筹码,又一次看向了赌台显示屏上的路单研究起来。
这条路子感觉还没有出尽,虽然这位大妈荷官让我难以忍受,却依然还是舍不得就此离开。
现在的牌路显示的是:闲庄庄闲庄闲庄闲闲庄闲庄庄闲和庄庄闲庄庄闲。
庄庄闲和庄庄闲庄庄闲……
见闲打庄的路子,而且又是这样顺了三局庄庄闲,二庄一闲二庄一闲,见闲打庄嘛!怎么看这把牌还是要打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前面四口单挑路子,突兀的出现的那二口闲连牌。
这已经是连续出了三局二庄一闲的牌路了。
按照子弹头老许的逢三豹变理论,如果下面要有变化,肯定是应验在这一局上面。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口闲要再顺着出一口,以对应之前的那突兀的二口闲。
我为什么老是想着打反路呢?虽然有这些理论支持,我也预感到会变路了。
澳门的赌场又特么不是来做慈善的,人家花几百亿的资金,这高昂的水电、人工,豪华的装修……可不是来陪着你过家家的。
你以为刀是用来切西瓜的,其实刀可是用来杀人的,刀出鞘必须要见血的。
如果不是故意开闸放水,哪能出这种傻瓜路让你轻而易举的赢走钱呢?
而现在又是疫情期间,客流量不及往日的一半,所以赌场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出天路牌让我赢的。
能轻易看的出的天路,很有可能就是套路。
但是这好好的二庄一闲的路子,突然说要让我打反路,心里还是有点别着劲。
而且刚才下注时可也是想着打反路的,结果纠结半天还是顺着路子押注了闲。
一切让事实说话顺路押闲可是赢了的,二十万呢!
但是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三局庄庄闲的路子,给的也太顺了。
看着前面的狗啃路,不超三口肯定变路,单跳变排排连变二房一厅,转换飞快。
没道理这三局之后还不变路,逢三豹变,不管了,想那么多,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毛线……
我数了数筹码,拍在了闲上。
又看了看赌台上的显示屏:闲庄庄闲庄闲庄闲闲庄闲庄庄闲和庄庄闲庄庄闲。
任你狡猾似狐狸,我自巍然不动。老子就赌你这口闲要顺着再出一手!
看着台面上闲位置,我押上去的四万筹码,心中豪气干云。
没办法,还是怕猜错啊!
好不容易赢回来的196万,怕跟吃过饭后,和子弹头打的那局一样,又给输回去了。
加上这局路子看不稳定,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改变了顺二庄一闲的战法,改为赌他会变路,种种变化,因此战战兢兢的只敢押上了四万。
为什么押4万呢?因为这196万看着别扭,哪有200万看着舒服。
搞四万回来凑成200万,也打累了,精神消耗太大,脑力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干到200万收工!
真的能收工吗?
我也没细往下想。只是模糊的一个概念,把200万凑齐了凑个整。
“发牌!”
大妈荷官安静的发着牌。
这样不挺好嘛!你发你的牌,我下我的注,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职。
闲牌庄牌闲牌庄牌。
一顿哐哐哐哐,牌发了出来。
把闲牌推给了我面前。
我按住牌,朝荷官挥手示意开牌。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班长,小小!”
虽然只押了四万,但是四万也是钱啊!
何友军说过:要尊重赌桌上的每一分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分钱能让你起死回生,逆风翻盘。
我深以为然!
省吃俭用下大注!
不仅仅是我,很多赌徒都是一个德行。
最出名的就是澳门老城区的置地娱乐场门口的瘫痪椅。
本来这里是去去妹的地盘,高矮胖瘦花枝招展的坐在椅子上揽客,后来长年累月,白天黑夜,都有赌徒老哥霸占,躺在上面瘫痪着。
以至于很多特意赶到置地娱乐场找这些去去妹的老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呼晦气。
赌场是没有送这些人房间吗?
我刚开始来澳门,有次去体验置地娱乐场的瘫痪套餐,在门口见到这些人瘫痪着,当时也是一脸懵逼。
在澳门,房间不是只要你下注打分就有送的啊!怎么会沦落无屋可住这么惨!
我们仨第一次来澳门的时候开了一间,之后从来也没再操心过房间的事情,甚至于送的房间够多,多的都住不完。
后来有一次在吸烟室碰见卖房间的赌徒老哥,还有收房间的马仔,一琢磨,恍然大悟。
这些家伙把房间全给一千八百的卖掉了,然后房间钱都赌掉了,自然只有瘫痪一途了。
这种狠劲老子是真心佩服,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留了啊!
却也是悲哀的很,都是赌徒,兔死狐还悲呢!
想想我很多时候躺在五星级套房里,彻夜难眠。
这些老哥输光光以后,躺在椅子上却能呼噜打的震天响,谁能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之后的小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