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晕车的司机
“孙叔,你没喝蛟血咋嘴角往外流血呢?”老孙的脸可能是被抽的麻木了,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往外流血。
“没有吧,哪有啊?”老孙说着话就吐出了一颗牙齿。
“哎?牙咋掉了呢?啊?”说着就跑开了。
我双手撑着地站起身来,见那大电线杆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见老孙正在踹恶蛟的脑袋,一边踹一边骂,“你他妈知道镶颗牙多贵吗,你知道吗,知道吗。”一会儿就把那恶蛟的牙踹下来一颗。
老孙出了气,走回我身边问我,“大侄儿,你说下边的牙掉了是不是往房顶上扔来着?往上扔就能长出来对吧?”
我看着那蛟尸一时没反应过来,蛟的尾部已经少了得有一米多,地面上到处都是碎肉和骨头渣,这是我干的吗??
老孙看我怔怔的发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儿子哎,别说,你可真猛啊,我都一刀插进它的天灵盖把它弄死了,你还在那儿剁它的尾巴。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我说拉住你吧,你差点把我都给砍了。”
老孙拿了根烟塞进嘴里,可发现塞不进去,只能用手把嘴唇掰开,塞进去一支烟,他接着说。“没办法,我只能等你累了自己停下来,如果强行把你从那个状态里拉出来,我怕你这口气出不来再把自己憋死。”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当时跟电线杆子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除了剁它我再没有别的想法,那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一种念头。
“大侄儿,等过年的时候我买头猪杀了,你用这个剁到晕倒的劲头子给我剁肉馅咋样?我看你就是做厨子的好苗子。”
我不高兴的暼了他一眼,他哈哈一笑,带着我去河边洗了洗身上血污,然后回家。
快走到村子的时候,老孙对我说:“三儿,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去办点事。”我问他:“孙叔你去干啥啊,回去我爸问你哪儿去了我咋说啊,说你被电线杆子吃了啊?”
老孙拍了我脑袋一下,“我去干啥,我刚买的菜刀都被你砍的成麻花了,我不买把菜刀回去你妈不得拿我拍黄瓜啊!还有,三儿今天的事谁也别说,千万记得。”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老孙临走的时候,把一个东西捂在我的手里,郑重的跟我说:“千万记得扔房顶上。”我一看是他的后槽牙,还有个窟窿。
第二天下午老孙回来了,进了我家门就喊:“大哥,你多叫一些人,去村口那儿,那里有一辆车进沟里了,你们把它抬上来。”说着老孙哇哇得就吐了,我妈看老孙这一身埋里埋汰的,脸也肿了,现在又哇哇吐,以为他受了多大的伤,当时就哭了。“嫂子没事,嫂子,我晕车……哕……给你菜刀……哕……”。
老孙吐完了喝了几口水,算是缓过来了,我们一起去了村口,到了那儿就看到我爸他们一群大男人正在抬一辆卡车,车的右前轮掉进沟里了。十几个人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抬上来,老孙说话了:“哥,要不你们先把车上的粮食卸下来再抬车?”
大家伙一听,车上还有粮食?有利索的跳上车厢一看,满满的一车粮食,都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埋怨老孙不早说,白费了半天劲抬不起来。可一看到老孙那肿的发紫的脸,又觉得他可怜,就都不骂了,村长凑到老孙跟前来问:“孙领导,这些粮食?”
“这是我跟单位特批的,咱这儿的庄稼不是被大风刮倒了嘛,可不能让大家伙饿肚子,尤其是咱村人又好客,酒也好喝,肉也……那什么这是政府给大家伙的,薛村长,按着每家每户的人头给分一分吧”。
话一说完,大家伙喝彩的喝彩,鼓掌的鼓掌,尤其是村里那几个俊俏小媳妇儿对着老孙一顿夸,老孙臃肿的脸一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
粮食搬下来一部分车身就轻了很多,十几个壮劳力几下子就把车抬到路上了。“孙领导,司机呢?叫司机把车开进村里啊。”
老孙腼腆一笑,又没有眼睛了。“薛村长,没司机,车就是我开回来的。”
“那什么孙领导,我在你左边呢,你冲着右边说啥话啊,你右边也没人啊。”
我妈这时候说话了,“大兄弟你开回来的?你都晕车哇哇吐成那样了,你咋开车。”
“嫂子我这也是第一回开车,我同事都跟我说坐车晕车但是开车就不晕了,人家说让司机送过来,我还傻逼似的跟人家说不用,我哪儿知道我开车也晕啊!”
后来才知道老孙确实没开过车,一路上都是一档开回来的,遇到难拐的弯还得下车目测一下能不能拐过去,他必须得保证一把拐过去,因为他还不会倒车。
从我们村开拖拉机到县城也就一个小时撑死了,他开了仨小时。至于为啥不让司机开回来,他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同事,同事说坐车晕,开车不晕。
把粮食都分完了,老孙说卡车明天县里会派人来开走,就先放着吧不用管了。
老孙和我们回了家,昨天老孙买的排骨还有很多,我妈又炒了几个菜,我爸他俩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老孙的脸越发的肿了,以至于他夹花生米的时候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然后他用左手撑开自己的眼皮看准了才夹起来。
“你别一个手撑着眼皮一个手吃饭了,行吗?我看着别扭”我爸把花生米端到了他跟前。
“不撑着行吗,桌上也不是就花生米一个菜啊,我不看清了我咋吃,就拿这个炒木耳说吧,刚我没看清还琢磨我嫂子咋把菜炒糊了还端上来呢!”
“你俩别吵吵了啊,大兄弟,嫂子给你拿块胶布去,”老孙的眼皮贴上了胶布之后,终于能好好吃饭了,我吃饱了无聊就躺在炕上听他们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爸看我俩哥吃的也差不多了,就让我妈带我们哥仨去睡觉,我听了立马装着睡着了,我妈叫了我两声我也没反应,老孙就说别叫他了,让他睡吧。
等我妈他们出去了之后,我爸立马问老孙,“把那玩意儿弄死了没?我问三儿他啥也不跟我说。”
老孙呷了一口酒,也只能是呷了,他的嘴也有点张不开了。
“以后就不会有那玩意儿闹腾了,本来还是想留它一命的,如果它心存善念以后还是会有帮助的,只是它太恶了。哎?大哥,你让三儿跟我走吧。”
我爸叹了口气,“你为啥就惦记上我家老三了,咱认识时间也不长啊,我咋可能让你把他带走啊。”
“大哥,咱不说别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可信吗?”老孙的眼皮被胶布粘着撑开以后,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真诚。
“不怎么样,你来我们村第一天就把村长家狗给炖了。”我爸一句话就把老孙给弄熄火了,他眼睛里面的光渐渐暗淡。
“但为我们村干的事都是好事,也算救了下边那些村子里人的命,你这人还是可信的。”
说着和老孙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