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贾茁
说起来贾安他们给罗脉已经培训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经过循循善诱,罗脉在做诗方面进步很大,至少能常使用正常难度的试卷测试,当然正经的文章也没落下,但对比起考上前十的目标还有很大的积离。
秦丹年看着手上罗脉才写完的文章,毫不客气地指出问题:“又错了,是古者冠礼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你却写成了敬冠事为国本也,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贾宇也指出其中一条:“还有这首诗,要求是写五律,题目春日,你虽也写出来了,但内容还是太随大流,毫无新意。”
罗脉觉得仿佛周围有两只鸭子一直在叫,趴在桌子上哀嚎:“你们饶了我吧,我又不是天纵之才,一个月时间就能做到如你们眼,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贾安摇摇头:“并非我们逼你,罗大人与夫子都下了军令状了,你不学可就真打断腿了。”
秦丹年也补充道:“而且去了别的学堂,他人打听到你被退学的原因一定会对你各种嘲讽,甚至处处打压,因为在他们眼里被退过学的你是低人一等的,即便你是官家子弟。”
罗脉不服又委屈:“有那么夸张吗?”
贾安叹了口气,罗脉实属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季夫子这里虽然有名,但江南文风盛行,光扬州就有不少有名的书院私塾,不愁找不到去处,真被退了学,那就相当于有了污点,就连贾宇这个四品扬州知府的嫡子都能在文会上被人讥讽,更何况罗家真算不上什么。
想到这里,贾安决定再加大力度:“罗兄,你是不是觉得写诗做文章到了瓶颈期,你能写出来,可就是写不了多好。”
罗脉如捣蒜般点头,贾安便向他举例:“你呢,主要还是知识储备太少了,你看比如用典,我和秦兄写文时就算做不到信手拈来,至少一两个典故还是想得到的,你不去看去记就不会知道这些东西,脑袋里面空空的,所描写的事物就会空乏其物,如何能写的好呢?”
罗脉又耷拉着头:“说到底还是要背书。”
秦丹年插了句嘴:“不光要背,还要懂释义,否则就成了死背书了。”
罗脉嘟囔着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秦丹年看着就火大,贾安安抚住他,轻声细语的继续哄罗脉读书。
一天下来,三人都精疲力尽了,从罗家出来时,秦贾二人脸色都挺难看的,沉默许久,最后还是秦丹年沉不住气。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明年还要参加县试呢,贺兄他们听说都开始冲刺了,再不想办法让罗脉自己动起来,我们俩都得陷在这。”
“那秦兄有何高见呢?”
秦丹年想了想:“依我看,他就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稍微累一点就要偷懒,这外面这些穷苦百姓们,哪一个不比他更苦,就他矫情。”
正好此时,路过一个长相黝黑的汉子挑着箩筐,里面装着豆腐叫卖,汉子走到二人面前,皱起皱巴巴的脸笑着问:“二位,可要买豆腐,我家豆腐可好了,又香又甜。”
秦丹年掏出两文钱买了两块豆腐,一斤豆腐渣,瞧见贾安一直看着箩筐以为这个富家少爷没吃过这种沿街叫卖的东西。
“虽说比不上你们贾家用料讲究,但也干净好吃,你不来一块。”
贾安则一直想着之前秦丹年说的话,忽然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这豆腐是你家自己做的,还是去豆腐作坊进的?”
那汉子擦擦汗:“我家做的,从作坊进不划算。”
“缺人吗,缺人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秦丹年不明所以,贾安与卖豆腐的汉子交换了一下信息,这才放人走,看着商贩远去,秦丹年才从贾安那里听到计划。
秦丹年抽抽嘴角:“够损啊你!”
贾安神色淡漠:“你也说了,是吃苦太少了。”
二人分开,贾安走回家时,正好撞见大门停了一辆辆马车,来往的仆人在搬运行李,贾安便知道是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回来了。
看着乱糟糟的,贾安没有去一看究竟的心情,直接走角门回院子,结果刚回去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让他去顺德堂拜见老爷。
青萍红羽连忙帮他换身衣裳,还是穿的上次那身松石绿色绸缎直裰,只是身上的配饰更换了。
索性就把青萍红羽一起带上,王嬷嬷看家。阿江阿沅再心急也无用,主子不发话,谁敢擅自动作。
等到了主院,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为首的正是贾安的父亲贾茁。贾家祖传的桃花眼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风流,年近四十依旧看得出来年轻时有多么俊朗,为官多年一身威压,叫人不敢直视。
孙氏正在一旁嘘寒问暖:“老爷辛苦了,去翔盘府那么久,都晒黑了。”
贾茁拉开她的手,淡淡地回答:“这没什么,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再苦再累也值得。”
贾安冷眼瞧着可看不出来自己父亲比走之前黑瘦了多少,胖了几分倒是有可能。
之后贾茁就开始对儿子们的问候(对,没有女儿):“宇儿,你此次中举为父很是高兴,但是切记不能骄傲,须知水满则溢,要戒骄戒躁,知道吗?”
贾宇行礼道谢,之后接到了贾安:“老三,你也要参加县试了,为父这里有不少禀生过去做的文章,你那回去看看,对你有助益。”
贾安也收下了礼物,只是贾宇吃味,嚷嚷着父亲偏心,贾茁明面上斥责,手上还是拿出了有关于前几次会试各优秀学子所作的文章,贾宇这才收敛下来,得瑟的撇了他一眼。
贾安不想搭理他,贾宇不以为然,反正只要庶子不超过他就行。
贾宜还未启蒙,只是得到了来自父亲所赠的三百千,瞧见贾宜嘟嚷着嘴,笑骂的拿出买回来的泥人玩具,逗他笑。
一时间众人心情复杂,孙氏是因为贾茁即便是对嫡子也从未亲昵,更别说亲自逗乐;贾宇则是不屑,甚至心里嘲笑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破烂玩意还当宝了;三女则是羡慕,贾茁回来没怎么正眼瞧过他们。礼物也是下人们端上来的,不是贾茁亲手所赠。
至于贾安,面上毫无破绽,心里却觉得嘲讽:还真是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