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子孝
潘玉山被人像死狗一样扔到马车上时,嘴里依旧在破口大骂,周围除了看热闹的百姓就是曾经被他欺压过的人,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一小男孩捡起地上的土块就往他扔去,正巧被他吃进嘴里,又气又急,气焰嚣张的叫嚷着围着他的士兵,去收拾那孩子。
小男孩的母亲紧张的护着自己的儿子,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听从潘玉山的 指挥,顿时就明白了。
“哈哈哈哈,姓潘的,你也有今天啊,你害死我男人的时候,态度那么嚣张,怎么硬不起来了!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
妇人又哭又笑,声音之凄然让众人所动容,仿佛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起先是一两个,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发声,控诉着潘玉山的种种罪行。
潘玉山面对着群情激昂的百姓非但没有半点害怕愧疚,反而还在不断叫嚣:“我没错,你们这些贱民天生低贱,弄死几个又怎么样,老子姓潘,你们动得了我吗!”
此话一出,除了一些被仇恨愤怒充满大脑的人,其余者皆屏声息鼓,就在潘玉山得意之时,潘将军走出来了,只见他面含歉意的对诸多百姓行礼道歉:“抱歉,是老夫教子无方,各位的损失潘家会尽力赔偿,还请见谅。”
“我们不要钱,要这个畜生偿命!”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堵在这里,潘将军无奈之下,只能对众人说道:“吾会将此子除族,从此以后再不是潘家人,也请诸位能息怒。”
潘玉山震惊的看向潘将军,不是说只是囚禁在庄子里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除族?
潘将军此时已经心底冰凉,就在他下令要把潘玉山赶去庄子时,突然有人给他传来一封信,信上俱是他在军中以次充好换走粮草,贪墨银响的证据,之后原本极少有人走动的后门围上一群曾被潘玉山欺辱的人,这幕后之人就是在警告他,要他一定得放弃这个儿子,否则就凭这些证据一旦交到陛下手中自己一定会被摘乌纱帽。
如今之计,只能先把这个丢尽他脸面的儿子逐出潘家,再把三个孙儿过继到早逝的大儿子膝下,若是玉林在世,哪里会轮得着这个蠢货来继承潘家。
就这样,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潘玉山哭喊声渐渐远离,潘将军广撒钱财才终于把苦主都送走。
袁勘看着这一切,想起昨日他在闻诗会上险些被人推入水中,又差点饮用故意下了毒药的酒,就觉得太过便宜潘玉山,但一想到之后贾安的计划,冷笑一声,又转身离去。
潘玉山被扔到了一处偏僻荒凉的庄子上,庄头甚至连像样的屋子都没给他准备,直接找了间又潮又霉房子,将他扔了进去。
他一刻不停的叫骂,哪怕说的口干舌燥也毫不在乎,渐渐的日落西沉,他也没了力气,靠在冰冷的石凳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何时他闻到一股呛鼻子的味道,紧接着是一阵热浪,睁开眼睛只见房子已经着火,潘玉山想要逃跑,却发现门窗都被锁死,想要扑火却发现没有水源,浓烟进入鼻腔,呛得他咳嗽不止,越是想呼吸就越是被毒烟呛住。
眼睛也因为烟熏火燎变得越发看不见,就在潘玉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一人冲进火场把他救了出来,紧接着庄头赶到,看着火势巨大的样子,直乎晦气,连忙让村民救火,防止烧山。
潘玉山一边咳一边听着村民谈论怎么不把他也烧死在里面,心里很的不行,也没注意到那个救他的人正是石昆。
石昆走到庄子外面确认火势被扑灭后,将密信绑在鸽子身上,将其放飞,鸽子来到贾家,贾安看着信上的内容,沉声吩咐:“阿江,告诉那人,话说得越难听越好,再想办法让潘玉山知道马钱子虽能救人但也有剧毒。”
阿江立即行动,传话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接力最终到达当初撺掇过潘玉山针对贾袁二人的小厮那里,此人叫禄奉,跟潘玉山一样爱赌,正因如此才能被贾安抓住把柄成功收买。
禄奉看着手上孙家赌坊欠条全部勾销的消息,还有那五十两银子,贪婪的目光一刻也未停止过:“好说,交给我。”
潘玉山此刻狼狈的已经看不清人样了,村里随便找了个赤脚大夫给他看伤,偏偏此人嘴上喷粪不断,气的大夫当场罢工,干脆让其自生自灭。
禄奉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虽吃惊于原潘家少爷落得如此田地,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把那点子怜悯丢到爪哇国去了。
“哎呦,我的少爷,你怎么,怎么搞成这样了?”
被禄奉一下子压住,潘玉山差点没喘上来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假哭的禄奉推开。
“你怎么过来了?”
禄奉一边观察潘玉山脸色,一边说到:“少爷,府里都传遍,老爷要把你除族啊。”
潘玉山心里慌张,但仍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奴才他看笑话:“可笑,那不过是我爹为了应付门口那些刁民的托词,你们也信!”
“可是,可是少爷,老爷已经写信送回雍州,请求族长开祠堂了。”
听到这话,潘玉山瞬间不淡定了:“怎么可能,我是老头子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儿子,他不要我谁来继承家产!”
禄奉被勒的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脱,仗着现在潘玉山眼睛看不见,翻了个白眼:“少爷,小的没有开玩笑,没有您在,不是还有三个小少爷吗,老爷已经决定把您除族的同时,还要把三个小少爷过继到已经去世的大少爷名下,到时候就是长房长孙了。”
潘玉山如同泄了气力一般,嘴里念叨着不可能,禄奉见状,继续添油加醋:“少爷,您快想想办法,老爷要是真的办成了,您以后就是孤魂野鬼了,死后不仅无人祭拜,就连魂魄都会因为没有身份不能投胎转世呢。”
潘玉山浑身发抖,心底是对于这些鬼神的不屑与忌惮怀疑,耳边则是禄奉那些不怀好意的话:“老爷也是的,谁还没犯过错呢,他自己不也在军中有过吗?”
他身体一僵,拉过禄奉质问:“什么意思?”
“就是您被拉去庄子准备收拾东西时,老爷收到了一封信,之后就改变了主意要把您除族,后来小的随主管进书房等待老爷发落时看到了那封信,乘人不备去看了才知道,原来老爷也做过贪墨军饷粮草的事,明明老爷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对少爷你言辞苛刻,小的真替您愤怒啊少爷。”
潘玉山气的发笑,回想起潘将军问他忠孝廉义去哪儿了,那么他这个亲爹的忠孝廉义呢?都被狗吃了是吧,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真是好样的。
禄奉继续加大输出:“不仅如此,我还偷听到老爷和管家说,等到把您除族后就让您去给老爷顶罪,免得后来东窗事发,阖家被抄。”
潘玉山放声大笑,原来打的是这主意,真是难为他这个好父亲了。
禄奉迟疑了,看着宛如疯子一般不停大笑的潘玉山,心里有点后悔,不会疯了吧。
突然被潘玉山抓住胳膊:“禄奉,想要钱吗?”
听到钱,眼睛就放光的禄奉:“少爷您还有钱?”
潘玉山冷笑一声:“你去给我买马钱子,放到府中的水井里,我就把我藏在潘家的小金库,告诉你。”
禄奉咽了口唾沫,立刻表忠心一定照办,然后就兴冲冲的跑回去了。
潘玉山躺在地上,回想起那个赤脚大夫有意无意的说过马钱子有毒,就明白这一定是贾安或者袁勘给他设的套,可那又怎样,就算成了败家之犬,他也拉个人垫背,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