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寸文气,很厉害吗？
“好，好好好！”
柳青铉兴致大起，目光灼灼的看着余贤，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端着屎尿痰盂在大街上，逢人便说柳二公子屎尿真香的样子。
“贤儿…这…这…”
苏城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之声，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余贤真要是输给了这个柳青铉…
那他，这辈子将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所以，苏城手里拿着的毛笔和砚台，因为他身体哆嗦的原因，毛笔笔杆啪啪啪的敲击在石质的砚台之上。
在此刻。
那种轻微的啪啪声，却显得那么的刺耳。
“哈哈哈哈…”
柳青铉看着苏城那苍白无血的脸色，更是猖狂得意的大笑不停，五个奴仆也一脸怜悯的看着余贤父子二人。
端着屎尿，还要不停的闻…
还要不停的夸赞那味道真香…
这种场景。
哪怕是他们身为奴仆，也唯死而已！
更不用说余贤父子这种儒生读书人了。
至于他们的主子会输？
他们丝毫都没有想过，那是不可能的！
“余贤…”
柳青铉难得的，没有半点看不起的口气，挥了挥他手里精致的雪白狼毫笔说道：
“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开始作诗咯！”
“姓柳的，你等等！”
余贤从地上搬起一块断了两条腿的桌面，啪的一声把断腿那头靠在窗台上，桌子便斜斜的摆放好了。
随即。
他才转头怒瞪着柳青铉，装作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怒声说道：
“既然我的彩头你接下了，那就把你的彩头拿出来吧！”
“哈哈哈哈，对对对！”
柳青铉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丝毫也不在意余贤，他转头看了一眼学堂门口。
因为这里的吵闹声持续了许久，许多左邻右舍也都闻声围了过来。
学堂门口此时…
完全就是人头攒动，怕不有数百人之多。
“各位…各位乡亲。”
奴仆老六和柳青铉对视一眼，主仆二人似乎对好了眼神，那老六才跳上余贤家学堂外面的一个石桌之上。
伸手压了压，奴仆老六咳咳的咳嗽一声。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他才志得意满的昂首宣布道：“各位乡邻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柳青铉慈心仁厚，为了激励后进末学余贤，特意与他约定文比一场。”
轰…！
奴仆老六话音刚落，学堂外面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般。
都是左邻右舍，谁不知道谁？
余贤什么货色？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虽然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但他成天上课睡觉不说，还根本不听苏先生的话。
苏先生那么好的人，也就是摊着了他这么一个儿子，日子才过得那么辛苦劳累。
所以，在一众乡邻心里。
他们对余贤的感觉也就是很讨厌，也很为苏先生感到不值，毕竟余贤并非苏城亲生，就连名字也没有随苏姓。
这种儿子，还不如早点打杀了好些。
至于学识…
就余贤认识的那几个字？
别说作诗了，写出来就是一个个歪瓜裂枣。
这下还给苏先生惹上了大祸，惹上了柳家这个路阳县城里面的庞然大物。
这是他能惹得起的？
哪怕是县尊大人，见到柳家也要三鞠躬。
可惜…！
那柳青铉就在门口不远处，乡邻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劝告苏城，只得怒其不争的看着身材略显高瘦的余贤，恨不得跳上去两脚踹死他。
柳青铉对于门口那帮穷鬼的反应极为满意。
便亲自走到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各位乡邻放心，我柳家乃是路阳名门，书香世家，自然不会欺负余贤和你们的苏先生，这就是一次友谊性质的文比，公平公正公开。”
他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做足了卖相。
“不过，既然是文比，那就肯定得有些彩头才有意思，大家说是不是？”
“柳…柳公子，不知道你们的彩头是啥？”
“说出来听听，让大家伙乐乐？”
柳青铉话音刚落。
人群里一个头戴文巾，看样子也是儒生的青年人，顺口就高声捧了他一嘴。
柳青铉极为满意，看了那青年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哈哈，余贤文士的彩头，是输了之后任我柳青铉处置，至于我嘛…”
“既然余公子都下了大注，我名门柳家怎么可能低人一头呢？”
柳青铉志得意满。
瞟了一眼余贤，顺口又抬了抬余贤的身份。
毕竟，踩死一个穷鬼，说出去都丢他柳家的脸，但顺口抬抬余贤，不仅能够获得尊重别人的美誉，等下踩起来才更有爽感不是？
踩一只蝼蚁和踩一条毒蛇谁更酸爽，道理显而易见，既然能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也！
见到已经把众人的期待感拉满…
柳青铉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文质彬彬的说道：“所以，我柳青铉的彩头就是：如果我输了，我将当着各位乡邻之面，给余贤余公子磕三个响头，并且大声喊他三声爹，大家觉得满意否？”
轰…
所有人顿时爆发出轰然的议论声。
这瓜…简直吃饱了(⊙o⊙)哇！
“满意！满意！满意！”
简直不要太满意了！
……
人群吃瓜吃饱，期待感拉满，顿时热情高涨起来，再也不再纠结于余贤那点小事儿了。
这种瓜，千百年也难得吃到一回！
完全就是金瓜！
“比试开始！”
“比试开始！”
“比试开始！”
……
人群轰然，齐声高呼起来。
余贤装出满脸怒色…
其实他心里，已经完全要笑翻了，以至于他握着苏城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苏城脸色煞白！
他不知余贤心里所想，只以为余贤害怕了。
在这种状态下，余贤想要作诗，无异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更何况又是众目睽睽之下…
只怕，余贤已经没了半点希望。
别说作诗了，恐怕就连写个字出来都是异想天开。
又怒又怕之下，苏城脑子里一片空白。
“贤儿…我的…贤…儿…啊！”
苏城惊怒交加，气血冲顶，眼睛一翻就顾自晕了过去。
余贤正暗地里兴奋得不行，感受到苏城手臂的拉扯，还以为这个老爹想要和他说话，便转头看了过去。
眼见得苏城身体正斜斜的倒下去…
余贤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明白了苏城这是太过担忧他，以至于被吓晕了。
“爹…！”
苏城晕倒，余贤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如同擂鼓一般隆隆作响。
再也顾不得许多，他下意识的顺手抄起苏城脖颈将他扶住，顺势身体下蹲之后，将苏城脑袋靠在了自己臂弯里。
空着的右手快速伸出，狠狠掐住苏城仁中揉捏起来。
外面高呼着的吃瓜群众见到苏城晕倒。
还以为他被吓过去了，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突然间便诡异的安静下来。
闭目沉思着的柳青铉本来已经提起笔，正准备睁开眼睛一挥而就，充分显示出他的文思泉涌和风流倜傥。
哪知道诡异的安静打断了他。
柳青铉诧异的看了过去…
却见到余贤以诡异的姿势抱着他爹苏城，还在他脸上使劲做着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蝼蚁，他只是摇了摇头。
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致。
倘若那苏城真要是去了，大不了那余贤举丧之时，他柳家到时候送上二两银子做礼，谁也怪不到他柳家头上。
还能落个宽容大度的仁义之名。
转身提笔蘸墨，柳青铉不再多想，对着桌上的白纸一挥而就，姿势潇洒宛若人间嫡仙…
果不其然，人群见他十几个呼吸之间，便完成了诗作，早就把苏城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文气！”
“文气！”
“文气！”
……
几个奴仆见到诗作完成之后，丝丝缕缕的文气从纸上溢出，渐渐汇聚成为一道明黄色的竹签粗细的小小光柱，不由得面红耳赤的嘶声呐喊起来。
似乎这么一喊，自家主子那诗作便会平添无数文气一般。
而随着几个奴仆的呐喊助威…
吃瓜群众顿时兴致冲天，也跟着呐喊起来。
震耳欲聋的呐喊，霎时间又引得无数群众蜂拥而至，跟在人群后面窃窃私语一阵之后，也跟着面红耳赤的吼叫着。
或许是余贤掐按仁中起到了效果，又或许是苏城太过担忧余贤…
总之不片刻之后，苏城悠悠醒转过来。
“贤儿…我的…贤…儿呐！”
苏城的声音嘶哑无比，撕心裂肺里透露着浓烈到极致的绝望和死意。
“爹…”余贤嘶声唤了一声。
抱起苏城枯瘦的身体趔趄着走进了里屋。
苏城现在的状态极为危险，指不定一口气上不来…
将苏城安放在他的床上，余贤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本焦急无助的眼神突然一亮。
随即，他低下头来，凑近苏城耳边。
“爹，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过了一会儿，苏城似乎缓过了那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爹，您别担心孩儿。”
“前几日那场大难，孩儿于昏迷之际，有仙人入梦孩儿脑海，他老人家不仅给孩儿开了智，更是传授了孩儿无数学识…”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曲乐典籍，孩儿皆略有涉猎…”
随着余贤轻声诉说，苏城那双原本已经濒死泛白的眼睛，竟然奇迹般渐渐活了过来。
“贤…贤儿…儿所言，可是…真的？”
苏城嗖的坐了起来，似乎瞬间活力满满。
“爹，您就放心吧，待孩儿出去镇压了那欺人太甚的柳家子，再与您详说。”
余贤见苏城虽然身体虚弱，却已经明显无事，他那颗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的回落下来。
他前世同样是个孤儿。
并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
这一世，他既然遇到了这么一个疼他爱他的父亲，虽然只是养父，却依然便有种强烈的血脉相连之感。
“贤儿且去，不用管我！”
苏城声音有些急迫，这次文比，毕竟关系着余贤今后的一生，所以半点大意不得。
至于柳家！
贤儿可是有仙人庇佑的天之骄子，柳家…
算个屁啊！
“爹，您请稍息，孩儿去去就来。”
余贤脸上强大的自信，瞬间再次给苏城注入了满满当当的活力。
转过身，余贤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外间。
柳青铉的书作已经稳定，竹签粗细的淡黄色文气烟柱，稳稳的停留在了七寸之上。
那道明黄色烟柱，如同灵蛇一般活灵活现。
这种作品，虽然还没能达到一境闻县，也就是闻县的程度。
但是。
考过童生乡试，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柳青铉在大庭广众之下，倒也没有为难余贤的意思，风度翩翩的站在众人之前，享受着无数人那种艳羡的目光…
“看到没，文气七寸！”
见到余贤出来，柳青铉微微一笑，尽显君子风范。
“呵…！”
余贤冷笑一声，嘴角撇了撇轻声说道：“文气七寸，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