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骨气能当饭吃吗?
从那个奇怪的梦开始,程沅舟忽然就成长了,虽然他跟程沅鹄说那只是个梦,但是内心深处,他知道,那不是梦,是现实,是即将实现的现实。
在梦里面,所有的悲剧从妹妹被卖掉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个女人简直要将他们榨干,粗重,危险的活计让他们兄弟去做也就算了,那女人甚至还要在逃荒队伍都没了口粮的时候把三弟给送了出去。
而他和二弟就是接下来的口粮。
他以为自己是拼了一口气才将二弟救出去,却不想是将二弟送进了虎口,他以为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是在过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幸福日子,结果妹妹却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这世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
他不能让罪魁祸首就这样活着!
可就在他终于找到那女人,要将她刺死之时,他却被马车撞死在了路上。
马蹄踏在他身体上的痛,他到现在都会在梦中惊醒。
那样的疼痛程沅舟不愿意再次重温,更不愿意弟弟妹妹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这一次,他要先下手为强,这一次,他要先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带着弟弟妹妹守在这个爹爹留给他们的,唯一能庇护他们的家里。
也许,也许哪天失踪的爹爹就回来找他们了呢?
谁成想,明明已经被砸得晕死过去的女人竟然活过来了,程沅舟没法子,只得带着弟弟妹妹逃走,也许他们可以等那女人逃荒走了,他们再悄悄回来。
逃走的路上,要不是妹妹忽然看到小河,闹着要下去玩耍,他们也不会这么巧与王婆擦肩而过。
别人不认识王婆,程沅舟怎么会不认识,尤其是王婆身后跟着的那人的脸,就算程沅舟死了都不会忘记,梦里就是那个人将妹妹活生生开膛破肚!
不过听他们的口气,那女人竟然没有将妹妹卖掉,甚至还把王婆他们打得不轻,要不然王婆也不会骂骂咧咧了这么一路。
程沅舟心里冷笑,就算没有卖掉又怎么样,那女人肯定是另有所图,也许是想留着妹妹卖更好的价钱,要不就是带着妹妹当口粮。
他是坚决不会再回去了的。
可妹妹却拉着他的衣角说想要回家,说她好冷。
他这才惊觉,妹妹身子向来单薄,他们匆忙逃出来什么都没有带,不要说银钱了,连衣服都没有带多两件,这天寒地冻,没了衣服,妹妹怕是都撑不过两天。
刚才还坚定的决心忽然就动摇了,他再瞥见妹妹他们抓上来的泥鳅,也许,也许带着泥鳅回去,好好认错,能让那女人放过他们,至少能让三弟和妹妹少挨一顿打。
程沅鹄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也说,他们可以用那女人想要卖掉妹妹这件事做威胁,那女人好面子,怕别人知道她虐待他们,也许他们逃走的这件事就能这么算了。
看着天色渐晚,妹妹的脸色越发苍白,程沅舟咬咬牙,决定还是带妹妹回去,今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撑到那女人逃荒就好了,他就先带弟弟妹妹藏起来,等他们都走了,他们再出来,这个家也一样能守住。
意外的是,回去之后,那女人竟然没有对他们动手,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凶,可说归说,她没有再对他们动手,甚至还给他们做了泥鳅。
虽然程沅舟不愿意承认,但那顿泥鳅是他许久没吃过的美味了。
弟弟妹妹似乎也都被那一顿泥鳅给收买了,晚上还说了那女人的不少好话,只有程沅舟心里还警惕着,那女人肯定是别有企图。
果然,现在她的企图还是暴露了吧,她竟然想让他们去乞讨,去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来供养她,甚至还不想去逃荒了!她不逃荒的话,那他们兄妹岂不是永远都摆脱不了她了!?
想到这,程元舟的脸就黑了,重重地将碗放下,沉声道:“我不去,爹爹说了,要堂堂正正地活着,不能偷不能抢,有手有脚更不能去乞讨,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算什么堂堂正正!?”
“呵,怎么就不算了!?”宋玉冷哼一声,这小子胆子大了,还敢顶嘴了,“既然是别人不要的,你们只是捡回来而已,这怎么能算偷,更算不上乞讨。”
“只有乞丐才会捡地上的东西吃,我们有家,我们不是乞丐。”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爹爹教他们的风骨,程沅舟必须守住。
这还鄙视上了!?宋玉真是恨铁不成钢,谁说只有乞丐才会去捡垃圾的,想她宋雨在末世捡垃圾可是捡出了一座城来,谁敢小看她宋雨一眼。
然而宋玉不能说,只得讥讽道,“家!?就你们这破屋子,什么都没有,这能叫家吗?等你弟弟妹妹饿死了,这还算家吗?守着这些东西你就能吃饱吗?”
“我.....”程沅舟隐约觉得她说的没错,可嘴里还是下意识反驳,还是程沅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哥,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咱们家里已经快没吃的了。”
哥哥不管家中粮食当然不知道,程沅鹄却是知道的,家里的口粮只够不到两天的了,再不想法子找吃的,弟弟妹妹就要挨饿了。
而这几天,哥哥去山上已经找不到鸟了,昨天泥塘里的泥鳅也都被他们翻了一遍全捡走了,程沅鹄本来就发愁,要是那女人再让他们去找吃的,他们就无处可找了。
现在那女人却是给他们指了条路,程沅鹄知道的,最近村子里忙着逃荒的事,不少人家都在收拾东西。
虽然说穷人家穷,每件物件都是宝贝,但毕竟逃荒路途遥远,路上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所以能精简就精简,他们现在真要去捡,也许还真能捡到什么好东西呢。
“你弟弟可比你聪明得多,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宋玉赞赏地看了程沅鹄一眼,这孩子遇事沉稳又懂变通,倒是个可造之才。
既然程沅鹄都这么说了,程沅舟咬咬牙,只得点了点头,“好,我去就是了。”
宋玉这才笑了,“这不就对了嘛,你们几个,看到别人不要的都可以捡回来,不管是什么,能不能吃,都捡回来就好。”
她这话却是对着程沅鹄他们三个小的说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转头对程沅舟说,“你就不用去了。”
???
他不用去!?那他之前还纠结了那么久!?
没等程沅舟开口,宋玉又说话了,“你跟我去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