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该如何处理
吴俊安足足在原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上朝的官员全部都走光了,他才在宦官的提醒下,失神落魄的走出皇宫。
午门外。
丘睿的话好像一直在脑海中回响。
“卑官之责,在为民心无间。”
“民心所向,方是大道!”
这两句话带给他的震撼简直太大。
一直以来。
在吴俊安看来,做官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衣锦还乡,能给家族中的父老乡亲带去荣耀。
但现在他却发现。
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想法好像都错了。
吴俊安一路走一路想。
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上司,工部尚书陈冲。
他想知道,丘老说的话到底是对是错。
陈府。
一听到是自己的副手吴俊安来了,陈冲让下人为他斟了一杯茶,请到了上座。
“陈大人,恕下官突然来访,之前上朝后,丘老和我说了一番话,我实在是......有些困惑,不得已来请教大人。”
不在朝堂上时,吴俊安口气十分谦和。
尤其是面对自己顶头上司陈冲,语气诚恳。
陈冲听是丘睿对他说的,不禁好奇。
“丘老素来是我大夏文脉魁首,才学渊博,我远不能及。”
“你说来请教我,倒是犯不上,不如说一同讨论讨论。”
陈冲当初也是恩科进士出身,在他刚刚入朝为官时,丘睿便已经名满天下了。
吴俊安扯着嘴角,勉强的笑笑。
“上朝时, 陈大人应当也听到了,下官多言,冒犯了丘老。“
“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
“因此上朝结束之后,特地去致歉,还问了些关于马上要修建的粮仓一事。”
“可丘老却和我说......大夏要变天了?”
“并且送我忠告,为官之道在民,实在是......”
他苦笑更甚,摇头自嘲道:
“恕下官实在是天资浅薄,丘老每一句拎出来都能听懂,但是放在一起讲,我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说话模糊。
为了能时刻调整自己的立场,他们没办法说那种确切的准话。
也正因如此,像吴俊安这样初出茅庐的官员时常会闹不懂他们的意思。
不过。
陈冲听完,却陷入了沉思。
在他看来,丘睿无非是想通过粮仓一事,敲打告诫吴俊安,不要有太多心思。
但是用“大夏要变天了”这种话......实在是太过了。
一时间,他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吧?”
陈冲总觉得最近陛下的动作变大了。
从之前的改土归流,到如今的税赋纳银,广建粮仓。
这一些列政策似乎都有着一些埋藏在暗处的联系。
但他却说不上来,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思绪。
“没准是陛下在经历了南越战事出师不利之后,开始反思当前大夏的问题了。”
“然后召集了内阁诸位大臣,才商议出那些政策。”
“丘老是内阁大臣,自然明白里面的利害,所以才那样跟你说。”
陈冲逐渐对自己的推断越来越自信。
“正是因为知道了陛下的计划,所以丘老会提醒你。”
吴俊安听着听着就震惊了。
原来位高权重的人都是这样吗?!
他想不通那一些列政策之间的联系。
身为工部侍郎,吴俊安每天就是和各种工程打交道,负责修缮和营造各类土木、水利事宜。
哪里懂得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
现在想想,朝廷每天看似风平浪静。
可冰山下面潜藏的东西,天知道有多深!
经过陈冲的一番分析。
吴俊安苦涩的低下头。
这真不是自己能玩得转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本职工作吧。
“下官多谢陈大人指点......”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那下官就去按照先前陛下说的,推广粮仓一事了。”
说道粮仓,陈冲不自觉皱起了眉。
“此事,还是先不要急的为好。”
他想起先前修缮京中道路的事情。
本来这是个极易讨得陛下欢心,从中捞点油水的活儿。
但是最后却搞砸了。
“最近......陛下的喜好有些捉摸不透,从前这类活干了就有赏赐,一说修缮京中设施,国库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拨下来。”
“但今非昔比了,自从之前陛下两次让咱们工部重新修缮道路就能看出来,陛下身边可能......另有高人指点了。”
“加上马上就要进入夏季,汛期开始,后面要赈灾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此事还是不急。”
说陛下突然发现了工部修建东西的问题,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每次和上官玲珑出去走一圈,根本不会用太长时间。
要是能发现,早就发现了。
所以说她身边没人指点根本不可能。
陈冲说着说着,抽出手边一份折子。
“这是我回来之后,命人画的粮仓草图,还在斟酌要不要交给内阁。”
“不过今日听你说完,还是不要交了。”
吴俊安更为震惊。
没想到随口问出的一个问题,竟然能让陈大人想到这么多事情。
一时间对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更加敬畏。
这岂止是需要经验?
更需要天赋。
唯独有天赋才能对大夏局势如此敏感。
而看到这些官员的思考方式后,他不仅联想到陛下。
能统御如此多的能人异士,陛下的手腕究竟有多高明......
吴俊安不敢想,更不敢猜。
但陈冲现在的思绪完全不在眼前的侍郎身上。
“粮仓一事,看似可以推行,能帮陛下推行税赋改银的政策,不过问题也就在这个地方。
“若是朝廷将税赋改成银子,那百姓手中的银子从何而来?”
“单单是卖给商户,那迟早要出事。”
“须知谷贱伤农,米贵伤民。”
“用粮仓调节看似可以,但哪有那么容易?”
“按照这个法子下去,怕是百姓会越来越穷,日子越来越难过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其实同样的问题也在李书瑶的心里盘旋。
皇城城西,天色渐晚,熟悉的小巷子中。
李书瑶和上官玲珑坐在苏逸学堂里。
“苏先生,昨日你说朝廷将原本的税粮改为税银,百姓需要把粮食卖给商人换取银子。”
“但长此以往,固然有粮仓调节,还是治标不治本。”
“商人不可能亏本收粮,无异于百姓又要经过一层商人的盘剥。“
“这又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