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正原因
叶漓话音刚落,严枫安就抬眼看向沈浅,随即站了起来。
而他的这一动作,沈浅看到最后明显吓了一跳。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手臂虚抱着板凳腿。眼睛仅往上抬了一下,刚对上严枫安的眼睛,便立马垂了下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叶漓淡淡道:“她似乎很怕你,枫安,你知道他背后之人?”
严枫安点头,绕开问题:“师兄想怎么听?”
叶漓道:“先让副体滚。”
严枫安道:“好。”
话落,他抬手,虚抓半空,掌心缓缓出现几缕金色丝线。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的往瘫坐在地上的沈浅那边延伸过去。
沈浅听见两人的谈话,一抬头看见严枫安手里的东西瞳孔紧缩,忙转身,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这泛着微光,看似平平无奇的金色丝线。周围的座椅都被她弄得东倒西歪,桌上的热茶也因为她剧烈的动作给带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茶水溅出,杯子摔得四分五裂。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被丝线迅速勾住全身。
金线束住身体四肢,却未在皮肤上留下任何勒痕,相反,她身上缓缓出现了一道人型的重影,金线都目的是要将她体内的一组魂魄硬生生的拉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嘶喊过后,沈浅双眼一闭,倒在地上。在她正上方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被紧紧捆锁住四肢,看不清面容的透明虚影。它不停的扭动,挣扎,喉腔里时不时发出的动静,似乎是咬牙切齿,愤怒非常。
然而面对严枫安,它一个字没崩,明显不敢说出任何冲撞的话语。
叶漓没管它,径直走向沈浅,蹲下用手探了探她鼻下气息,回过身对严枫安说:“这女娃娃昏过去了,估计得睡一觉。内院还有很多空房,就先留着吧,且看明天她要说什么?”
“好。”
严枫安应声道,随即头都没抬,一个挥袖,半空中的虚影消失不见。
夜晚终于恢复寂静。
第二天叶漓还在被窝里呢,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人的哄闹声。他睁开眼,习惯性的抬头,就发现严枫安早就醒了,正侧身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底一片清明。
“师兄醒了?”
严枫安亲昵的将他因为翻身,而挡在额前的头发绕到耳后去,随后抱住他的腰,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略带沙哑的声音环绕叶漓的耳边,轻轻开口:“我也听见了,是他们动静太大吵到师兄了吗?”
叶漓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枫安是什么时候醒的?”
严枫安道:“很早。”
“睡不着吗?”叶漓并没有询问昨天晚上从沈浅身体里剥离出来的虚影,直觉告诉他,关于这个问题,严枫安不会回答。
“只是想多看看师兄。”
严枫安将叶漓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拖过来了点,两只手又抱得紧了些,头抵着叶漓的额头,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嘁,你看你,我不是一直在吗。枫安小师弟,这都三百年了,你不腻吗?”叶漓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骂道。
严枫安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摇摇头,一眨不眨的注视叶漓,说:“起来吗?早点好了,起来洗漱完刚好不烫。”
“嗯,那就起来。”
洗漱完后,叶漓和严枫安并排转弯拐角,追着声音来到前厅,刚拐弯,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沈浅,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叶漓上前道:“怎么了?做什么呢?”
众人转身见两人,连忙行礼:“叶师伯,严师叔。”
话落,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小脸微红的指着沈浅说:“师伯,我,我一起来,怎么发现隔壁院子多了个天玄的弟子啊,还是个女孩子!”
叶漓还以为什么事呢,于是淡定的解释:“哦,昨天沈姑娘来找我们谈论北域一事,太晚了,便让她在这里住一晚,怎么了吗?”
“没,没怎么。”那少年挠着脑袋,脸颊发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李柏见状,高挑眉梢,调侃着说:“害,师伯,他呀,就是看光棍村突然有一个女孩子,有点……春心荡漾~”
李柏故意将最后的这四个字拖长音线,一副欲言又止,后文可大的意思。少年的脸更红了,骂道:“李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那那,说了还急,越急心里越有鬼!”
“根本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没有你脸红什么?”
这下好了,少年的脸越发的红润。几个师兄弟看见他这副模样,也纷纷参加进来调笑了几句有的没的。他们中间的沈浅听着,都有些忸怩作态。毕竟还是没怎么经历情爱的孩子,她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挤开人群,默默远离他们。
然后就在李柏张开又准备胡说八道几句的时候,少年突然开口说:“李柏你还好意思说我!以前有一次夜里,大家练功回来都睡着了,你一个人起来写什么呢?!”
听这一句,一片哄闹声。
“哦~”
众人纷纷往李柏这边看过来,连倚靠在墙边的宋锦也抬眼看了过来,刘启还抱着肩膀在李柏旁边还贱兮兮的问:“李柏,你写什么呢?铁石开花?”
作为当事人的李柏立马就炸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满,他跳起来对少年说:“大半夜你不睡觉注意我做什么啊!”
少年继续加大嗓门,高声道:“我看你一边写还一边捂脸,一副羞愧不已的模样,怎么?写给心上人的?”
李柏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
“管你什么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得不可开交。
不过少年多情,倒也正常。
叶漓上前阻止,朝众人挥挥手,说:“去去去,一群混小子。她年纪比你们还小,在这里闹什么哄子?吃早饭去,吃完各自回房准备明日历练。”
“是!”
又说了些话,这些弟子才推搡着去吃早饭了。
宋锦是最后一个,在他正要跟随众人去的时候,叶漓却开口叫住了他。
“宋锦。”
叶漓冲他招手,对他和沈浅示意了一下东侧院。
四人来到东侧院,刚关上了门,沈浅率先开口:“沈长老,我昨日来到这里之时,突然就没了意识,再醒过来,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深感抱歉,本来是我来找你们讨论事情的。”
说完,极为庄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而听了沈浅这一段话的宋锦,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主座的两人看过去。
其实他昨天晚上也留意到那些声响,尤其是安静之前,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可当他出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了座椅被明显移动,摔在地上破碎的茶杯。空气里除了淡淡茶香,什么都没有。
叶漓道:“无碍,既然昨日未言,今日便将其述说来吧。”
沈浅看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宋锦,又转向叶漓两人,眼睛里似乎在询问。
叶漓见状道:“姑娘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之所以叫住他,是因为你说出来的话,可能对他有用。”
“啊?好。”沈浅有些呆,转回头说:“我,我昨日说要谈论我师兄的事情,应该是这里吧?然后我突然没意识了。”
叶漓点点头。
“是这样的,两位应该在前不久遇到我们到时候,从我二师兄那里听闻了大师兄去潭渊受伤,心智有损,像是变了一个人。”沈浅深吸一口气,脸色变的沉重,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知道的复述出来。
“我要说的这件事不敢保证绝对准确,但一定是我真实看得到。半年以前,大师兄奉掌门之命前往潭渊,其实,是为了潭渊的某个东西。而潭渊不用我说,叶师伯应该最明白,那里曾经是您一剑封息之地。而就在剑痕首地,有一样东西,是当初各派的长辈们曾落下的。”
“封印息兽的阵。”严枫安开口。
因为要封印古兽,所以就以当时的人力来说,只有借助天地之力。而身为唯一一位飞升,且有能力的大人物沈雾年,却不知为何与众人背道而驰,毅然决然的拒了此次封息之行。
沈浅点头,说:“那阵的作用是借助天地之力,运行阵内法咒。但因为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剑,那阵就此遗弃。当初大师兄前往该地之后,可能是无意中启动了阵眼最后一步,结果,他的魂魄,被天地吞噬了。”
说着说着,叶漓望向严枫安,似乎在问他沈浅所说的这件事。严枫安冲他轻点头,见状,叶漓眉微皱,似乎对许子晟的遭遇很惋惜,转头继续听沈浅说。
“吞噬结束,阵眼消失,师兄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空躯。而就在这时,却被刚好四处飘荡,不知其名的孤魂入了他的身。由此,才有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莫名其妙说话,违背规矩贩卖宝物的‘大师兄’。”
“我是几岁的时候就被掌门捡回来的,所以算是他的女儿。他不喜欢别人进书房,于是就由我每天帮他整理一下房间,将一些书籍归类。昨天受罚过后,我简单擦拭了一下药物,就又去了书房。结果在书房内发现了一张夹在书架角落下面的半张纸条,纸条上面,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
“我之所以来找两位,是因为纸条临近撕掉的下面,除了阵法的图,还有一段话……偶魂朐神肉,封天什么。后面被撕,我就不知道。”沈浅闭目叹息,两只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面对严枫安,眼眸却是低垂着的,微微倾身,开口:
“严长老,上面的神,写了您。”
一旁原本听着的宋锦眼神肃然,看向严枫安。他打刚才就注意着这俩人的小动作,在沈浅说完吞噬之后,他看两人的小动作心里就产生了怀疑。而沈浅的这一句像是刚好给他刚种下的种子施了速生的肥料。
“后面的一句,是,封天入吾荆。”
严枫安面色平淡的补充完沈浅最后没说完的,而这一段话,对于旁边一直看着的宋锦来说,他的话是给宋锦的大树,彻底结出了果实。
“腾——”
宋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的动作往后带了好一截。叶漓见状,抬手道:“坐下坐下。”
叶漓和严枫安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身份的确可能知道。所以宋锦没听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严枫安。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知道眼前是神明的之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恭敬,与之相反,是愤怒,是仇恨,是不解。
叶漓看他的模样,见劝解无望只好放弃,心想待会又得热闹起来了。
四个人一片沉静过后,沈浅叹息,说:“神明大人,原因我们不配过问,我此番有意也并非有意挑明这事。大师兄的事跟掌门的计划有关,大师兄已经移魂,而且这个‘大师兄’比原来的好多地方会忤逆,至少在以后的历练中,可能会更加苦难。我希望有朝一日,如果这个‘大师兄’也遭遇不测,你们能将这个‘大师兄’的魂魄归还给原来的地方。至少,让他有机会投胎,不要魂飞魄散。”
叶漓道:“自然。”
沈浅起身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沉声道:“很多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就尽力让它不要更加悲惨。”
严枫安无视一直狠狠盯着自己的宋锦,对地上的沈浅开口说:“沈姑娘,你知道自己身上的事吗?”
沈浅抬头,垂目,“知道。”
叶漓眼里闪过一丝预感,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对严枫安说:“沈浅身上的?是什么?”
严枫安拿过叶漓的手,耐心的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叶漓明白那几个字的意思之后,不再说话。
沈浅在行礼之后,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