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沙漠中的景观

“嗡！”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被鲜血染红的沙漠上，一辆被改造后的沙地车辆停了下来。

变种人马鲁斯兄弟从这台锈迹斑斑的车辆上跳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主人，一个被融化的血肉和刺鼻黑烟所笼罩的赤红色巨大野兽。

“我的主人，您的奴仆来了。”

马鲁斯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那起伏的语调当中饱含敬畏。

卡班哈伤痕累累，血液将脚下的沙尘完全渗透。肌肉像是蜡烛般融化，从宽阔的骨架上坠落，透过被撕裂的伤口能看到内部正在翻滚蠕动的内脏。怪物的面颊像是被猎人用剥皮刀精心炮制了一番，血淋淋的肌腱就这样暴露在致命的辐射当中。

如此严重夸张的伤势。

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死上整整一百次。

可卡班哈依旧还活着，他的鼻孔当中喘着血色的粗气。

剧烈的疼痛在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从肌体中流淌而出的鲜血如同膏美的油脂般在刺激着怒火的燃烧。作为恐虐的寻血猎犬，卡班哈并不在意疼痛，对于他来说这甚至能算的上是一种奖赏。

可与此同时——

随着鲜血一同降临的另外一种感官。

却让卡班哈感到了无法忍受的折磨，甚至是恐惧。

在他停下杀戮的一瞬间，在雪白的天使从他手掌中逃脱的那一刹那。构成他身躯的原子开始松动，威胁着要飞散，而后随风飘走。

“父亲，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您忠诚的猎犬一次机会，我还活着，矗立在现实宇宙当中，这场狩猎还未曾结束。”卡班哈用变种人兄弟难以理解的古老语言咕哝着，对着翻滚撕裂的血色苍穹虔诚祈祷，“我能看到那样的景象，很快，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我能和您钦定的天使再度见面，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定然会大有不同！”

轰隆！

翻滚低垂的滚滚乌云当中。

猛然炸响一道血色的惊雷，天地之间赤红一片。

卡班哈隐约间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他魁梧的身躯因为敬畏和恐惧而颤栗。

但值得庆幸的是，黄铜王座上的颅骨之主，同意了他的请求，即便是在卡班哈数以千万年计的漫长生命当中，这样的经历在他的记忆里也是屈指可数。

“父亲的确很看重那位天使。”

卡班哈牙齿紧咬着，发出嘎吱的响声，名为嫉妒的情绪让他内心中永不止息的狂怒燃烧的更加迅猛，“我不会浪费这次机会，我会证明我比那个孱弱的天使更加强大！”

他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后一步步向前走去，从黑烟中挣脱出来。

砰！

马鲁斯跪在地上。

被嗜血大魔此时所展露而出的非人景象所震慑到了，他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开口祈祷，“我的主人，那些纯血部落的奴隶已经逃走了。现在，您忠诚的仆从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卡班哈低下头。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变种人的踪影。

“你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马鲁斯振奋激动的情绪只是持续了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便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了。他被抛飞在空中，他的步枪从手中滑落。在坠落的过程当中，他看到一张巨口在自己面前撑开。然后世界化作潮湿、血红、还有灼热。

柔软的墙壁夹在了他的身上，压碎了他的骨头。

他的双臂不受控制的向前伸出，没入到了嗜血大魔的喉咙里，而后溶解在这个怪物食道上腐蚀性的黏液当中。

而这样子的马鲁斯还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能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肉正在迅速变黑，冒泡、爆裂，疼痛足以让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但却只有沉默。

然后——

他滑入更下方。

一个疯狂神明所构造而成的消化道，他在这里看到了其他变种人兄弟们的骨头。

他被溶解在一个充满原生质消化液的大锅当中，剩余的生命只有短短几秒。他沉入海面下，而后浮出，化作一个尖叫的红色骷髅。然后再次沉入水底，这次他没能从里面浮出来。

“咕咚！”

卡班哈捡起自己坠落在身旁的巨斧，打了个饱嗝。

他血红的目光注视着天使离开消失的方向，一道笼罩在迷雾当中的幻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还会再度相见。

而相见的地点已经在预言当中揭露。

他无须再度追猎，只需要回到那个地方，将其打造成一个致命的陷阱，等待那甜美的猎物上钩就好。

“嘶——”

卡班哈舔舐着手指上沾染的血液。

那鲜美的味道直透灵魂，令他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他眯着眼睛，不禁开始畅想起来，将天使白皙稚嫩的脖颈撕开，大口大口吮吸着里面炽热的鲜血，聆听着一个垂死天使的悲鸣声，这该会是件多么畅快美好的事情。在他六千万年的生命当中，这样的体验也是前所未有。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卡班哈笑了起来，缓缓后退，而后撑开翅膀一跃而起，“可怜的天使，你永远也无法逃脱你的宿命。”

——

凭借着原体超人的身体素质。

圣吉列斯很快恢复了自己的神智，但她却并未从沉睡中苏醒。

她闭着眼睛，陷入到了更加深层次的幻象当中。

这次的幻象格外的真实，她能感受到面前透过眼睑的橙红色阳光，温暖的狂风撩起她金色的长发，干燥的空气撩拨着她的鼻子。圣吉列斯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片沙漠当中，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血迹斑驳的白色长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代表着求道者的圣洁大氅。

暖风摇摆着宽大的长袍，勾勒出原体骨肉匀婷的身姿。

干涸的平原在她的脚下向四面八方延伸，在极目远眺的地平线边缘被低矮的绵延荒丘拦住了去路。橙黄色的阴沉天空俯视着枯槁的地表，暖风裹挟着沙尘如游蛇般翻滚着前行。

时间和空间的意义仿若失去了概念。

可圣吉列斯却很有耐心，她只是以恒定的速度沿着一个方向向前。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是在一个恍惚的时间当中，原本应当空无一物的赤色戈壁上，突兀出现了一道极其特殊的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