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骚动

“你找我有什么事？”走出了供奉堂，外面天色昏暗中带点落日的余晖，姜枝枝对程肆说道。

程肆打算两人边散步边说，正好踩着太阳的尾巴，正想着怎么开口呢，她这样直接倒是给整愣了，他目光温和，笑了下：“这么直接？”

“长话短说。”姜枝枝不喜欢兜圈子，她踩在一节台阶上，抬眸等着程肆的回答。

她的目光直接，毫不掩饰，明晃晃的写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一般女孩子和他直视两三秒都会害羞的闪躲，平时也只敢在赛场上趁着加油呐喊的时候和程肆远远对视。

程肆本以为她是在假装强撑，故意凑近了些盯着她，然后发现姜枝枝的眼眸很深邃，好像漆黑的海，吞噬万物，深不见底。

他的大脑在对峙下直接认输败阵，视线转而看向她的鼻尖，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挺近的，反倒是程肆先不好意思了。

见他往后退了两步，姜枝枝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不说我就走了。”

“不，我说，我说。”程肆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当然不会让她走，“别这么着急嘛。”

【他肯定是要向你表白】

【程肆还以为你是为了他发疯攻击林素的姜枝枝呢，之前他对原主爱理不理，现在发现你的变化，而且这么长的时间没找过他，反而心痒痒了】

【上赶着来倒贴，真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小苏苏的风凉话程肆听不见，他正在用尽毕生所学，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打动眼前的这个女生。

说实话，之前的姜枝枝他是看不上的，她常年排在年段倒数，除了那张脸和家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程肆对林素本来没太多的好感，只不过偶尔碰上两次面。

结果被她看到了，就当众大吵大闹，还要教训林素，这让程肆很没面，觉得她人品性格也不好，就更加不待见姜枝枝了。

起初听说她考到年段第一的时候，程肆下意识就觉得是作弊，可学校直接出了告示和考场监控，证明了事实，加上说卓欣然和几个同学对过答案，姜枝枝的卷面并没有改错，这件事也就成了苏玛丽大学不可思议事件中的一件。

最触动到程肆的还是商场救人事件，虽然报道里没有透露任何照片，但是现场流出的视频可以清晰的看到。

少女的乌黑长发如丝，抓着绳索降临捞住了掉下去的老人，那一刻模糊不清的画质更给她带上了神性，眉头锁出了竖纹，抬眸看了眼镜头。

手机那头的程肆心神一凛，被那一眼瞥过，心脏好像起了波纹，然后慢慢沸腾起来，扑通扑通，程肆不可否认，他对姜枝枝心动了。

可不巧的是，后面他们进入大四实习期，根本找不到姜枝枝的人影，也不知道林素和她的关系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程肆无头苍蝇一样去找，可是什么也找不到，在这期间因为没有触碰实物，不断想象更加美化了她，程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所有就有了拨穗仪式下堵人约饭的场面。

他一直很忐忑，怕她和想象的不一样，可等见了面又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她拨穗时沉静垂下的眼眸，她动车上冷冷看过来的视线，她跪在蒲团上双眼闭上，虔诚平静的面容，程肆都喜欢。

突然让他把这一切都宣之于口，程肆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太阳落山后天黑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眼看着黑暗笼罩，就快要看不清她的脸。

可是她的声音就很清楚：“程肆，你不说，就没有下次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程肆知道关门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心一着急，嘴巴比脑子更快：“姜枝枝，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找不到你。”程肆舔了下嘴唇，耳朵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就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还有就是……”

“对不起。”

【咦？】

【这是什么套路？】

“之前对你说了很难听的话，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程肆说出这句话心里终于轻松了，耸肩道：“你都躲了我几次了，我能看出来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就是想试试，告诉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现在看样子是没有了。”

“我以前确实混账，后来醒悟了，觉得自己不应该通过贬低辱骂去拒绝你，对不起。”

他能这么说，也是因为周围已经黑到看不见姜枝枝的脸，程肆长呼一口气，又无奈的笑道：“不接受也没关系，都是我应得的。”

说完四面八方忽然亮了起来，程肆头顶的路灯也一下照亮了两人的脸。

关门的钟声从山顶响起，程肆无法与之对视，而姜枝枝还保持着盯着他的样子，他飞快的别开视线往山下走去：“走吧，该回去了。”

背后的女声叫出了他：“程肆。”

程肆一僵，好几种可能浮现脑中，她不接受，还是接受？还说她不准备原谅他？

带着渺茫希望，他回头看向姜枝枝，等着她的回复。

“我不喜欢你。”姜枝枝果断的叫人心痛，她的视线更是斩钉截铁。

程肆直接捂住胸口：“你用得着这么杀人诛心吗？”

姜枝枝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明白，是我不好，我做了过分的事，你不接受是正常的。”程肆苦笑。

“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我还记恨，而是我不能代表过去的自己接受这个，当时的喜欢，难过，伤心都是真的，需要道歉的是曾经那时候的我，但是现在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你能明白吗？”

程肆唇微张，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住了。

她走过他身旁，带着淡淡薄荷和栀子揉杂的气味，程肆记得以前姜枝枝身上只有甜腻的茉莉香水味。

声音中似乎有叹息，程肆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慢慢远去，和过去已经重叠不上，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抓不着的东西，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刻已经不见了，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很高兴，可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