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英雄和罪人

城市外漆黑的道路上，沉默的走着一群人，人挨人，人挤人，人排人，无数只脚踩在路上。

萨克那一身整洁的白西装，就像唯一的明灯，在最前面引领着人群。

前面一个亮着灯的地方就像突然出现一样，让人群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亮着灯的是一个矿场，到处都是粉碎的石头，外面还停靠着十几辆破旧的卡车，干瘪的轮胎，和生锈的车身。

显然已经停在这里很久了，在外面还有一个篝火，几根方形的木头堆在一起，火焰呼呼的烧着。

几个人拿着枪坐在篝火前吃着晚餐，热的冒出香气的罐头，摆在一边的凳子上。

篝火旁还烤着几个死硬的面饼子，硬旁边还有一个铁壶，正在往外冒着白色的蒸汽。

人群闻着空气里的香气，像是想从风里知道他们在吃什么，干燥的口腔里，也有了一丝口水。

萨克看着不远处的矿场，咽了一下口水，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坏人，今天似乎能当个英雄了。

吞咽声就像会传染一样，不停的向后面的人传递，或者说所有人都在学习这个声音，被遗忘的感觉。

随着人群靠近，那些在矿场门口的人，也都发现了这些黑压压的人群。

“你们是谁！”一个人拿着手里的枪，朝这边走过来大喊道。

萨克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就像奔跑出去的猎豹一样，从袖口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个人只看到了一抹锋利的寒光闪过，咽喉处就喷出了鲜血，巨大的伤口就像被野兽咬开的一样。

“刀技，牙噬！”

萨克站在那个人面前扶着他，任由那脖颈伤口处的血液，喷溅到自己身上。

那白色的西装，被鲜血染的发红，湿漉漉的袖口，往下滴落着鲜血。

“兵卡，你在干什么？你前面的人是谁？”在篝火前的人警惕的喊道。

萨克刚才的速度太快，加上漆黑的夜色的遮掩，那些人还没发现眼前的队友，已经被杀了。

人群越来越靠近，最前面的人，都在奋力的迈动着脚步，想要朝这边跑来。

萨克推着面前的尸体，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放开尸体，让尸体向后摔倒。

自己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朝篝火旁射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在篝火的照耀下，掀起一阵血花四溅的浪潮。

那几个人摔倒在了地上，试图用手捂住，脖颈处的伤口，那浓郁到发黑血液，止不住的冒出。

萨克看着矿场里面，手上的匕首有些颤抖，多少还是害怕的。

但是，转头看向那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就是死神在这里，也能让他真的死去。

人群渐渐涌了上来，有几个人冲到篝火前，抓起那些食物就往嘴里塞。

哪怕被烫的手都哆嗦了，也要往嘴塞，一个光着下半身的女人，冲过来，在火光前翻找着吃的，最后抱起了那个滚烫的铁壶。

沸腾的开水浇在了她的嘴里，头上，萨克一匕首插进了她的脖子里，剧痛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匕首划开了她的脖颈，一股鲜血溅在了篝火上，滋啦一下泛起一阵血腥味的蒸汽。

萨克朝矿场走去，后面的人也从篝火前拐弯，朝矿场走去。

手里的匕首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萨克眼里流下了泪水，在心里悔恨和自豪的骄傲混为一团。

一边指责自己这种送死的行为，痛恨自己早早的丧失了生命，失去了那些拼死拼活换来的地位和权利。

一边自豪的挺直腰杆，大步流星的朝矿场走去，心里是成为英雄的骄傲，是看到那些物资的兴奋。

随着人群走进了矿场里面，想象中的阻拦没有遇到，那些目光冰冷的铁罐头也没遇到。

只有一些地狱之眼的人，被涌进来的人群踩死在了这里，萨克心里顿时掉进了万丈深渊。

一丝杂乱的念想都没有了，后背冒出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没有人。

没有人，一路走来，十几间厂房和仓库，没有一个人，所有的汽车和卡车都在这里停着。

萨克一脸不敢置信，拔腿朝那个希尔科直接所在厂房冲了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些显示屏和电脑依旧亮着，显示着监控画面。

头顶的泛光灯，投下白色的灯光，落在萨克身上，就像北部雪原的雪花，冰冷的冻人。

“人呢？人呢！希尔科！”萨克颤抖的歇斯里地的大喊道。

“物资，物资他们运不走。”萨克急忙跑出去，嘴里念叨着物资，回想着今天早上，在矿井里看到的堆满矿井的物资。

那让电梯都发出沉重声音的物资，那些能让人吃饱的物资。

萨克跑到矿井旁边，拉开一边的电梯的电闸，随着电机嗡嗡的响起，电梯从矿井下面升了起来。

萨克拉开电梯的网状门，走了进去，拉起下降电闸，电机嗡嗡运转，电梯也在不停的下降。

墙壁上的灯光，穿过电梯的网状门，光影交叉在萨克的身上，萨克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了，就像失血过多的病人。

身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嘴里安慰着自己，下面一定有物资，地方没错，物资也没错，希尔科只是害怕的逃走了。

那是个胆小鬼，没有什么的，但是……他心里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被卖了。

血色黎明拒绝了自己的选择，他们不需要英雄……没有人愿意跟着自己，只有那些被饥饿驱使的人群愿意来。

随着电梯的一震，电梯门打开，萨克跑进了矿洞，看着空荡荡的矿洞，像是释怀了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矿洞里干净的连一粒米都没有落下，自己这个英雄，把所有人都带上了绝路。

“为什么，你觉得那些人能活下来？”希尔科的声音从矿洞里面传出。

萨克握着手里的匕首，一脸笑容的朝矿洞里面走去。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萨克的眼睛里满是疯狂的冲动，手上的匕首带着兴奋的雀跃，这种感觉他很多年没有了。

上一次，还是自己在血色黎明最后的选拔赛里，他就是带着这种冲动。

捅死了同屋的九个孩子，成为了正式成员，离开了那个饥饿的小部落。

“为什么，你觉得那些人会活下来？”希尔科的声音继续重复着。

萨克在矿洞里跑着，只有矿洞两边的灯泡，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第两条矿洞，没有人，三第条也没有，第四条……没有。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能活下来？”希尔科的声音就像梦魇一样，再次响起。

萨克这次听到了声音的位置，走回了主矿洞，在地上捡起了一个黑色的录音机。

咔，红色的开关键被萨克关闭了，矿洞里安静了，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矿井外面的人，在周围翻找着能吃的东西，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连带他们来的人，都不见了。

一个男人跪在石头旁边，抓起一块黑漆漆的煤炭咬了起来，牙齿咔嚓咔嚓的咀嚼着。

一颗断裂的牙齿从嘴里掉了下来，也茫然不觉。

萨克坐在矿洞里，两眼无神的看着矿洞外面的电梯，英雄……

咔，录音机被摁开了。

“为什么，你觉得他们能活下来？”

“不知道……”萨克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了头颅，看着碎石铺成的地面。

回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来，为了报复？为了让他们活下来？

自己的任务是，选拔足够多的血色黎明成员，让这个能源区变成血色黎明的势力范围。

在杀戮中才能出现勇士，才能出现为了黎明而流血的人。

自己修改了命令，带人管理了物资，可是……没有人让这座城市里的活下来。

他们只想把这座城市分割开来，无论是工厂，矿物，人口，在他们眼里都是肥肉。

为了吃到这块肥肉，他们需要把猪给宰杀了，有能力的人早已离开，有钱的人储备物资，有技术的人被招揽。

什么都没有的人……连活着都要靠别人的怜悯，勇敢的男人被打死在街头，健康的女人被剁成了肉块。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是……

正义……从来都不是弱者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