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得手
这厢李休璟和高宾演戏演的正上瘾,裴皎然已经解了幂篱。悠哉地游走在营帐间往主帐走。
此前李休璟同她商量过。他负责去拖住高宾,而她则去窃取高宾与独孤忱往来书信,还有负责传信的人。
避开巡逻的军士,裴皎然闪身蹿进了营帐里。
从袖中取了个火折子,摸索着走向书案。
案上颇为凌乱,舆图覆盖在文书上。脱下的靴子搁在一旁,散发出一股酸臭味。被这味道熏得,裴皎然几欲作呕。
压下胃间涌起的恶心感,裴皎然屏气在书案上翻找着。挪开舆图,将文书推至一旁。又蹲下身,看向书案下方。
翻找几番无果后,裴皎然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床榻。床榻上乱糟糟的,襕袍和幞头随意地丢在上面。
深吸口气,裴皎然走到床榻边。把襕袍和幞头悉数丢到地上,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
终于在床榻内侧,摸到一凸起之处。屈指轻叩一会,听得笃笃声。裴皎然挑唇。伸手探进去,拧动机关。
机括转动声入耳,裴皎然起身望向榻旁的扶手。只见扶手在机括转动下,慢慢向两边退去,露出一方暗格。
暗格内放了个木匣。
裴皎然捧了木匣出来,见木匣以九连环锁住,忍不住道:“这高宾是有多担心被人知道,他和独孤忱往来的事 。”
面露嫌弃,裴皎然屈指开始解九连环,抽拉几下。眨眼功夫,她便打开了木匣。匣中书信并不多,只有十封的样子。
将信笺全部塞入袖中,裴皎然合上木匣丢回暗格里,把东西全部归位。灭了火折子,屏气站在门口,确认外面没人巡逻,缓步走出营帐。
此时李休璟和高宾仍在点将台上畅谈。
“方才听高镇将一语,令我茅塞顿开。”李休璟忽地拱手,“日后还望高镇将多多指教。”
高宾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李休璟。此人言语间虽然惶恐,但是目中丝毫不见惧怕。
“刺史何出此言。刺史年少从戎,于丰州大败突厥,升任瓜州刺史。只怕才不在陈庆之与檀道济之下。”高宾笑道。
李休璟轻笑一声,“我岂敢和二人比。高镇将莫要这般夸我了,依我看高镇将才是军中大才。此次高镇将御敌有功,某以为将军撰写好军功。”
听着李休璟的话,高宾面上深意渐重。
“刺史身边的女郎去哪了?”高宾目露担忧道:“营里都是粗犷武将,冲撞了刺史的娇娘可不好。”
李休璟斜眄高宾一眸,唇梢挑起。
“她大抵是被军士英姿所震,这会子找了个好地方去看吧。”李休璟摆首,语气无奈。
话音落下,一袭藕色步履仓惶,以极快的速度奔上点将台,扑入李休璟怀里。在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持刀军士。
“刺史……他们对妾身图谋不轨。”裴皎然埋首于李休璟肩头,声音哽咽。
嗓音柔婉,颇为酥骨。
高宾听着面露狐疑,抬首望向追着跟来的一众军士。
军士们指了指裴皎然,做了个手势。
“好了莫哭。某替你做主。”李休璟将裴皎然拥入怀中,语气柔和,“说说看怎么回事?”
闻言裴皎然抬头,声音仍旧哽咽,“妾身方才觉得头发晕,便四处走走。谁知回来时迷了路,便想找人问路。没想到这几人见妾身美貌,居然……”
话至此处哽咽声又起,裴皎然再度伏于李休璟肩头痛哭。
“东西到手,可以走了。”裴皎然低声道。
怀中娇娘哭得梨花带雨。
李休闻言璟面露怜惜,轻拍她背部,“怎么又哭了。你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郎君抱妾出去!”察觉到高宾正在看着自己,裴皎然揽住李休璟脖颈,娇媚一笑,“妾身心口疼得很,方才还崴了脚。”
顾不得高宾异样的眼光,李休璟配合地将裴皎然抱起。
二人在睽睽之下打情骂俏起来。
高宾忙别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夜已深,某就不留下来叨唠高镇将。”说罢李休璟抱着裴皎然步下点将台。
一众亲卫簇拥着李休璟往辕门外走去,调笑声不绝于耳。活脱脱一副纨绔模样。
跟在一旁相送的高宾看着二人,目露深意。
先扶了裴皎然上马,李休璟转头看向高宾,“镇将留步,回去歇着吧。”
言罢李休璟飞身上马,振缰驰向悬泉镇外。
眼前尘土飞扬。直到队伍渐远,高宾深吸口气。
“这关陇李家号称诗书传家,礼法森严。怎么也学得些浪荡做派,公然狎妓。”身旁的靳姓押官鄙夷道:“也不知道李休璟这个草包,是怎么凭军功当上刺史的。”
“不对。”高宾摇头,打断了靳押官的话。
似乎是想到什么,高宾转身快步奔回营地。
李休璟今天根本就不是携美夜游至此!所谓的娇娘,只怕也是那个晋昌县令裴皎然。二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合谋来此查探情况。
靳押官不明所以,可也快步跟上了高宾。
二人进了主帐。
主帐内一切都是原样,靳押官松了口气。正欲开口,却见高宾沉着一张脸走向床榻,弯腰伸手探向榻底。
暗格现于眼前。见木匣仍存,高宾脸色略有缓和。
捧出木匣打开,看着空空如也的木匣。高宾怒道:“追!他们跑不远。”
不多时,数十骑自营中奔出,皆身负劲弩。
此刻李休璟一行人,亦奔出了悬泉镇。
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裴皎然莞尔,“这么快就发现了,当真无趣。”
李休璟轻哂一声。马鞭高扬,领人策马而冲。
“大胆贼人竟敢冒充刺史,入营行窃。尔等还不束手就擒。”负责带队追击的靳押官怒吼道。
裴皎然窝在李休璟身下,听闻这话,扬唇冷笑。遂温声对李休璟道:“走,同他们玩玩。刺史应当知道北边是什么地方吧?带他们往北边跑。”
李休璟闻言皱眉。虽然他不知道裴皎然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这话里藏了多少坏水,他还是知道的。
瓜州北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