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纵篇三
回家以后,面对一桌子的菜,江纵十分感慨的对我娘说:“皇上真好。”
江清月警惕道:“咋了。”
“没什么。”江纵不肯告诉她,别人说了她什么。
安安静静的吃了会儿后,江纵突然问:“我生父是不是还活着?”
联合上句“皇上真好”,和下一句“我爹”……
江清月一口汤喝呛,使劲咳嗽了半天。
江纵赶紧给她拍背。
但她这反应,叫江纵明白了七七八八。
江纵很贴心的说:“你不肯说他还活着,也不肯告诉我他是谁,是因为当初他辜负了你吗?娘,他是不是欺负你?”
江清月摇摇头:“没有没有。”
江纵心疼母亲:“你放心吧,我只认你一个。”
“好孩子。”江清月五味杂陈的握着他手。
江纵又说:“不过,皇上人真的很好。”
江清月脸色一僵,良久后,缓缓叹了口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你也大了,我应该给你个自主选择的机会。你要认爹也可以,但是不要离开娘和爷爷就好了。”
江纵道:“我怎么会离开你跟爷爷?只要你不同意,我绝对不认他。”
江清月语重心长道:
“你的父亲人还不错,他没有辜负我,也没有欺负我,至少对得起我。”
江纵心想,既然母亲这样说父亲,父亲应该的确是个还不错的人。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开?
“我带你离开金陵城,只因为我不想再受权势纷争所扰,我和你的祖父深受其苦。
但你有心入朝为官,已身在此局,我就不该再瞒着你那些实情。
你要想好了,做他的儿子,比做户部郎中更不容易。
你和你的兄弟会有血雨腥风,你死我活,但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希望你平安活下去。”
江纵心想,毕竟是王府,普通大户人家都有家产之争,何况王府。
“娘,”江纵发自肺腑道,“我不在乎生父能给我多少地位,我不稀罕。我一切听娘的。”
江清月却说:“你不必一切都听我,你长大了,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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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户部,天翻地覆。
侍郎停职,而谢渊一夜之间被查出贪赃枉法,已被押入大理寺待审。
户部的人对江纵的态度也大变,见到他都端着笑容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甚至户部尚书竟然在休沐日邀他一道去寻芳阁用午膳。
江纵有点慌张,这寻芳阁吃一顿太贵,娘很有钱他却没有,他月例还得攒下来娶媳妇。
但尚书有请,他不好拂了这面子。
宽敞得包间内居然没有其他人,就他和尚书两个,江纵坐得有点儿拘束。
户部尚书亲手给他倒满酒:“今日咱们不务公,你就是我一个小辈,不必拘谨。”
江纵尴尬得不知如何拿酒,跌跌撞撞的与他碰了一杯:“谢尚书大人。”
户部尚书看着他的脸,慈蔼道:“你的满月酒我去喝过的,这一眨眼,都二十年过来了。”
江纵好奇:“你与我母亲是旧识?”
“是你父亲,”尚书说,“宣王殿下人缘是极好的。”
江纵心道:果然,他爹果然是宣王。
怪不得娘和祖父那么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尚书握一握他的手:“你父亲若是能见到你,必定欢喜。”
江纵低下头,“我没见过我父亲。”
“我带你去见一见,可好?”
这句话,江纵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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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在寻芳阁的另一个包间里,见到了正在喝酒赏舞的宣王沈故。
尚书把他推到沈故身边,“王爷,这是户部郎中江纵。”
沈故早已听闻江纵入朝为官的消息,此刻人站在他面前,他有些热泪盈眶:“纵儿这么大了?”
看到宣王眼底一红,江纵便情绪上头,扑通跪倒在他面前。
“爹!”
沈故一愣,面上表情特别复杂。
缓缓后,他摸摸江纵的手:“好孩子,起来吧。”
江纵哽咽道:“我都这么大了,爹还当我是孩子。”
沈故叫他在身边坐下,揽住他肩膀,醉醺醺的靠在他肩膀上。
“……纵儿,你在扬州好玩不好玩……咱们金陵城也好玩,你空了便来找我,我带你玩个遍!就像当年我跟你娘……”
江纵温声对他说:“娘说你很好,是个很好的人。”
沈故双眼一亮。
“是吗……你娘也很好,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沈故在金陵城中没见过第二个像江清月那样的女子。
就是她身上那股什么男人我都不在意的劲儿,一门心思利用完走人,你对我多好是你的事情,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的那股劲儿,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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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纵和沈故父子相认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传到了沈霄耳朵里。
沈霄邀了沈故进宫喝茶,看着他,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道:“你倒挺配合。”
沈故笑笑:“白捡个前途无量的儿子,有什么不好。”
沈霄道:“你帮了她大忙。”
“他管我叫爹,我能不答应?”沈故云淡风轻的说,“毕竟曾是我王妃,帮一把就帮一把了,”
沈霄轻嗤道:“她对你不过是利用,你倒是热忱。”
沈故举茶杯敬他:“彼此彼此,她对谁不是利用?你以为你是个例外?”
沈霄淡漠道:“你不懂我们之间。”
“我从来都比你懂她,”沈故笑着道,“她真正深爱的,唯独她的父母和她的孩子。”
若非江纵志在官场,江清月又怎会再踏足金陵城。
沈霄不为所动,语气冷淡的说:“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种,当初敢娶她,如今敢认下江纵。”
宫人们都退避得远,沈故提壶给他倒茶。
“也全凭她不喜欢我。她若是真喜欢我,就不知道我命还在不在了。”
沈霄笑了笑。
“几十岁的人了,还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嘴上。”
这说的也不对。若是江清月真心喜欢这个弟弟,那他更不能下手。
叫她恨死自己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多一份罪孽。
沈故再次坐下来,看着他的皇兄,语气稍沉:“皇兄,她很在意江纵这个孩子才会为他再入金陵,你不要为难她了。”
沈霄干巴巴的一笑。
“我什么时候要为难她了?”
沈故也笑:“皇兄不惦记了,那皇兄为何二十年没有立后?”
沈霄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
难道还惦记就得为难她?他是个人,又不是张云麾那样的畜生。
“滚,”沈霄口气不太好的说,“跟你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