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文朔济难人 朔父欲救灾
朔父道:“方才饭铺伙计确曾言说檍河决堤一事。不过未曾言及檍州瘟起之事。”为兄者愁眉紧锁道:“那是因为瘟疫暴发未久,讯息尚未传播至此的缘故。”朔父道:“良生是如何知晓此讯的?”为兄者道:“檍河决堤前,晚辈众家人就客居在檍州,故而知晓此讯。”
言毕,为兄者见朔父未语,似有疑虑,便续言道:“只因今年雨季伊始,檍州便就阴雨不休。以至檍州境内湖泊漫溢,江河泛滥。晚辈众家人因受檍河决堤之累,险些葬身水泊之下。幸得一家老幼逃过生死之劫,众亲今尚团圆。此亦算天赐祥福了!”言及至此,为兄者叹了口气,又道:“可檍河洪水所袭之地,多有全家殒命,满村皆亡之事。那水中男女老幼死尸漂浮,令人望而生悲,痛断肝肠。”朔父闻听此言,不禁面露愁惋,心生悲悯。继而向兄弟俩问道:“如今檍州境况可有好转么?”为弟者道:“如今水势稍缓,但瘟疫骤起,檍州百姓依旧命悬一线,朝夕惊恐。”
为兄者向朔父道:“此时檍州之路多已阻障,更有官兵往来巡查,以防外州之人擅自出入,将瘟疫散播开去。”稍顿,为兄者转言道:“尊长若无万分紧急之事,还望缓行!”为弟者亦向朔父进言“缓行”。朔父见兄弟俩如此诚恳,相谢道:“多谢二位良生好意善念!”兄弟俩已尽心意,便齐向朔父拜辞而去。
文朔见两青年谢辞回返,便向其父言道:“这些人飘零在外,忍饥挨饿,真是可怜!”其父道:“百姓苦多,生而不易!你要谨记,日后遇人有苦,赠己之甜;逢人有祸,送己之福!”文朔聆听父亲教诲,诚然应诺。
随后,文朔取出一锭白银,向其父道:“爹,我想将这锭银子,送给那些落难之人!” 其父道:“此举不可为!”文朔道:“爹赠饭食与那些落难之人,儿为何不可赠银呢?”其父道:“你此去可用此银为众人买些草履布鞋,再将所剩银两折变钱币予以相赠。但赠银之举不可为之!其内道理,待你回来为父再为你详解。”
文朔依父言,为众乞者每人买了一双布鞋,又将所剩银两折换为钱币赠予一家落难人。随后乘马而回。文朔将自己所行之举,尽告其父。转而向其父问道:“爹,此刻可以言明为何不让儿赠银与众落难之人了么?”其父道:“逢人危难理应济之,但却不可济人不当!为父给其饭食可解其饥饿。你赠鞋送钱,可护其足以为远行;可备其用以易所需。其众收之无碍。但你以整锭白银相赠,若其众被居心叵测之人诬陷为窃贼,岂不遗祸于后么!”文朔听罢,方解其父心意。
朔父闻知檍州先洪灾,后瘟疫,心忧檍州百姓苦难。即携子疾驱坐骑向檍州而去。将近榉檍边境,朔父与文朔望见一队官兵正在看守前方路口。父子二人缓马行近路口,下马行近官兵。朔父拱手向兵士们道:“众位上军好!小民携子欲入檍州。恳请放行!”一老兵道:“你们为何要去檍州?”朔父道:“小民闻知檍州现有灾难,欲尽绵薄之力救灾。”老兵闻言,甚觉奇异,即向路旁席篷内的旅帅禀报。
旅帅闻禀有人欲往檍州救灾,根本不信。旅帅大步出离席篷,见不远处有一中年乡民与一少年乡民牵马相望。旅帅让老兵将两乡民带至面前,问道:“你们要去檍州救灾?”朔父与文朔向旅帅长长一揖后,朔父向旅帅拱手,诚然道:“小民欲携子入檍州略尽绵薄之力救护灾民。”旅帅看了看朔父,不悦道:“你骗谁啊!檍州人尚要躲避灾难,离开檍州。你们反要救灾入檍州?我看你们是想混进檍州行窃!”文朔见旅帅对父亲出言不逊,即向前进步……朔父看了一眼文朔,文朔知父心意,未出言行。
此时,一兵士手指檍州方向向旅帅道:“大人,校尉来了!”旅帅回首后望,只见本部上官带领一队人马向自己而来。旅帅疾行相迎,向校尉拜道:“卑职参拜大人。”校尉向旅帅道:“你又为何事在此发威?”旅帅道:“那边两个乡民欲入檍州。”校尉道:“你没有告诉他们,檍州发生瘟疫么?”旅帅道:“卑职已告诉他们,檍州瘟疫之事。可那中年乡民说他们要入檍州救灾!他竟用‘鬼话’欺骗卑职!足见那厮居心不良。卑职敢断言,他们是想借机偷盗檍州百姓财物。”
校尉闻言略思,继而向旅帅道:“让他们过来。”旅帅吩咐自己属下兵士将朔父与文朔带至校尉近前,朔父与文朔向校尉长长一揖后,朔父拱手道:“小民礼拜官长!”旅帅手指朔父,恼道:“你这厮见到上官,怎不跪拜?你不知礼法么?”文朔闻言见状,双眉紧蹙,双齿紧切,双拳紧攥,强压着怒火。朔父坦然道:“小民是……”校尉不待朔父言全,先向旅帅示意息怒,转而向朔父道:“你们想到檍州做什么?”朔父道:“小民闻知檍州先洪灾,后瘟疫,即想略尽绵薄之力救护檍州灾民。”校尉仔细看了看朔父,问道:“你是堂州人?”朔父躬身道:“小民是堂州人。”
校尉闻知朔父是堂州人,面上疑色顿消,继而和言道:“你既是堂人,那就可以证明你是真的想入檍州救灾了。……不过,你们不必前往檍州了。”朔父道:“请官长明释小民为何不必前往檍州。”校尉道:“堂州大正尹已派三千华医军、五千华卫军进入檍州施救灾民了。再则,你们若进檍州需要办理许多官凭公证,我们亦要对你们审查监督,期间诸多不便束缚你们,你们如何救护檍州灾民?本官代檍州灾民谢谢你们一番好意,你们还是返程罢!”朔父闻讯,向校尉道:“既然已有八千堂人进入檍州救灾,小民就在檍州之外遥祝灾疫早灭,檍州安宁罢!”
朔父再向所有官兵拱手施礼拜道:“众位官长上军为了百姓安宁,尽职尽责守卫禁地,辛苦了!小民敬拜!”校尉道:“堂人闻知檍州灾情,千里驰援,何况我们森国人呢?应该是我们敬佩堂人啊!你们父子亦令我们敬佩啊!”朔父躬身道:“不敢当!不敢当!”朔父见难以进入檍州救护檍州灾民,只好向众官兵拜退。
旅帅见朔父与文朔意欲返程,即向朔父朗声道:“堂州乡贤慢行!”朔父回身,道:“官长何事?”旅帅道:“方才本官言语不周,还望释怀!”朔父向旅帅拱手躬身道:“官长为民忠于职守,小民唯有敬意,绝无旁念!官长不必介怀!”朔父再次向众官兵拜退,继而携文朔向梦州回返。
朔父与文朔乘马行远,一小兵向老兵问道:“老伯,那父子俩怎见了旅帅不跪拜,见了校尉也不跪拜啊?”老兵道:“这是一百年的老规矩了!”小兵疑道:“一百年的老规矩?”老兵道:“百年前,森、垚、鑫、焱、淼五位国王同时在堂州城外颁旨,堂人见五国之官只须长揖,不必跪拜。那父子俩是堂人,当然不必跪拜了。”
小兵不屑道:“堂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特殊?”老兵抚摸着小兵的头,语重心长道:“堂人是华人的心啊!……傻小子!现在八千堂人正不惜己命救护檍州灾民。还有方才那堂州父子闻知檍州有难,即驰来相救。你说堂人如何?”小兵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咱们森国怎能让他们那么多的垚国军人进入国内呢?”老兵笑道:“堂人不是垚国人。”小兵道:“老伯又哄我。堂人不是垚国人,难道是咱们森国人啊?”老兵笑道:“说堂人是森国人也未为不可!哈哈哈……”小兵道:“老伯又不正经了!”老兵笑道:“只有你这傻小子将我的话当作笑话!你问问别人,我是在骗你么?”
此日傍晚,朔父携文朔行至榉梦边境,寻家小客栈住宿,文朔方入客房,隔壁传来阵阵喝斥之声:“闷葫芦,你再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快滚到门外跪着去!有胆量,你就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