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摆阴渡
有时我会想。
我不会是女尸的婴儿吧?
但娘娘是在怀城捡的我。
三眼桥离高庙天差地远。
狗也叼不来这么远啊!
反正记忆诡秘,我对此又敬又怕。
总感觉,娘娘知道我的邪乎记忆。
只不过讳莫如深,不想提及罢了。
反正,我认为自己跟此有联系。
这让我对安江充满了好奇。
娘娘姓丁,我随她姓。
取“丁简生”,意指“捡生”。
老人捡我时七十,无儿无女一生孤寡。
她说我自带邪煞,注定孤独不能交友成亲。
我从小倒霉透顶,跟谁走近立刻有祸事。
小时候,也曾喜欢一个漂亮小姑娘。
去她家玩了几次,她便得了重病。
后来她举家搬迁,从此死活不知。
这对我打击很大,长时间郁郁寡欢。
因此,我自小不合群,比较孤僻。
十年前娘娘去世,就剩下我一人。
亏得打小习武,身体倒还壮实。
娘娘传有口诀、符箓、药功、神打等。
算比较唯心的把式,却能立竿见影。
普通人也能强化,算古武之术。
当然,除此还传我堪舆符箓秘技。
除了不让我打架,看相、择地、驱邪看病都行。
还有个禁忌,就是不能给人送葬。
至于送葬,她说:“娃娃,你什么都能做,唯独丧葬莫行。你大忌红棺、黑苗勿近,三十之前有大劫。记住,看见红棺必定凶煞临身……别去安江,有克冲。”
棺材不都是黑的吗,哪有红色棺材?
至于黑苗可有点玄,属于苗族一种。
苗族分类很多,最神秘的就属黑苗。
黑苗又称“嘎弄”,无非是会放蛊呗。
这种女人折腾的东西,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安江不去就不去,又不是大城市。
有时纳闷,从小练武三五壮汉架不住。
懂古武、通医道法门,连鬼看到我都慌得一逼、会有劫?
若非娘娘禁止用术行邪,以我的尿性,是去劫别人吗?
为此,娘娘给了一个锦囊,嘱咐见红棺开有应对之法。
那时小,对娘娘言听计从。所以,锦囊至今妥妥保存。
老人孤身一人禁忌多,不让我入门,教门不得而知。
怀城是湘西门户,民间巫、道、释、法应有尽有。
娘娘教门很神秘,除初一十五上香,仪式不多。
神龛的祖师牌位,罩了块红布,供着一碗清水。
她从不让我看牌位,还嘱咐不能让任何人看。
这个牌位极其神秘,连我都不知道供着谁。
那碗水也神奇,不舒服喝点、百病消除。
在湘西,“太太”是仙家师祖的敬称。
所谓五弊三缺,很多“太太”克弟子。
如鲁班教“缺一门”,就是典型例子。
自古以来,湘西巫术盛行,秘教甚多。
水师多精祝尤之术,此术细分为十三科。
“尸养婴”是胎产科跟书禁科结合的秘法。
该术属高阶秘修,因太邪门而被人否认。
祝尤术为人所知,多因湘西的赶尸术。
而此术的第十二书禁科,是符箓禁咒科。
而湘西的赶尸术,包括“辰洲符”皆源自于此。
此术对尸首控制十分系统。所以,尸养婴绝非空穴来风。
可见,当年水底溺尸巫术变态。否则,保不住腹中的遗婴。
她溺死月余婴孩仍然活着。这种终极秘术简直闻所未闻。
虽然扔上岸的婴儿死活不明,但这种秘术肯定存在。
溺尸的巫术极强,廖镇跟她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才搭上身家性命帮溺尸,保住儿子性命。
娘娘也精通祝由术,但绝非仅限于此。
附近神婆神棍,都对她恭恭敬敬。
娘娘慈祥和蔼,对任何人都含笑呤呤。
我十五岁那年,娘娘沫浴熏香、穿上了寿衣。
天气很好,她说:“娃娃,你我缘份己尽,娘娘走了。”
“别难过,娘娘总归要走,慢慢就会习惯的。”
“记住,护命法门只能保一次命、别轻用。”
除了锦囊,她还传了套秘咒化一切敌厄。
临死前再三嘱咐,可谓用心良苦。
我虽然十五岁,仍然懵懵懂懂。
直到让我烧三斤六两钱纸、鸣炮。
鞭炮一响,邻居大哭我才意识不妙。
直到村长奔来我跟进屋才惊呆了!
娘娘躺在床上,没了一丝生气。
村长凝望着她,早已泣不成声。
他对我哽咽:“娃娃,你娘娘走了!”
我呆住了,突然明白,什么是阴阳相隔!
在湘西,人死烧三斤六两纸钱。
这叫“落气纸”,送亡者必备。
如果谁家有老人,或重病者。
突然在门口烧纸钱、鸣放鞭炮。
这意味着人已离世,昭告大家帮忙治丧。
邻里便帮忙搭灵堂、砍柏叶、桃竹等。
柏叶给亡者沐浴,桃竹编竹缆绑丧杠。
因为落气纸斤两,导致三斤六两晦气。
甚至三块六、三十六块都视为不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
我就这样,无忧无虑过着。
直到这天电话被拨通,是个女声。
“喂,您是丁简生丁师傅吗?”
“没错,请问……您是?”
“哦,我姓廖、安江人,是这样……”
“安江人?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
听到“安江”,我不客气打断了她。
娘娘的交代,让我拒绝接安江活。
怀城安江不远,肯定有人说过我。
“等等……只有您能救我爸了!”
我停止了立刻挂断电话的举措。
就算不准备接,也给她点面子。
“丁师傅!求求你,救救我爸!”
我没吭声,在找合适的拒绝机会。
“他们都说您很厉害,帮帮我!”
女孩充满了焦虑,让我很为难。
我算退了一步:“确实忙,但……你什么情况?”
我的想法是,如果不复杂,就算不去安江,能帮则帮吧。
看在她这份孝顺情份上;娘娘嘱咐过,多行善事。
因为我敬祖师,但没入门无本师、须增天佑。
唯有这样,在行术时,法力才会更强。
“我是红村廖家的,家里有条渔船。”
“廖家”让我皱起眉……想起了廖镇。
“我爸经常打渔,船就停在河边。可是……”
女孩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最近,船老是莫名其妙去对河了。一开始,我爸以为是谁划过河的。说这人不懂规矩,用了人家的船,至少得停回原位吧?”
我一愣,就听女孩又说:“可连续几次后,我爸怀疑起来。”
“因为,桨和篙我爸都收了。按理说,划不动的啊。”
“而且,我爸看了,船并没有被用过的痕迹。”
女孩有些慌乱,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
“我爸留了个心眼,便在船舱里,洒了不少石灰。”
“奇怪的是,石灰除了被吹散,并没有任何印迹……”
我眉毛一扬,突然对这事浮起浓浓的兴趣来了。
“之后……又有几次,我爸便决定去守船。”
女孩有点哽咽:“想不到那晚……就出事了。”
听了她的描述,我不免默默无语。
显然,他们都不懂这事有多邪门。
当民间的很多禁忌,都变成迷信后。
普通人充满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
比如,船家的船莫名其妙过河。
在解放前,船主会感觉天都塌了。
但现在的人,竟然敢上船去守候。
我不免摇头,她爹不出事才怪。
可以确定,这就是“摆阴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