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色铜棺
那么近的距离。
那么快的刀锋……
我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机会。
身体本能反应是向上弹起。
这样，反而变成迎刃而上。
就是那么一瞬之间……
眼睁睁，看刀扎落！
“噗嗤……”
轻微的衣服和皮肤被扎穿声。
这是一种恐怖至极的穿透声。
一道冰凉的锐利，直达心房！
鲜血井喷而出，热切而朦胧。
我愕然瞪着她，直到鲜血迷糊双眼。
这不是梦，冰冷的刀给我真实的感受。
第一次让人刺中心脏，才明白不痛。
“噗嗤！”
又传来细微的穿刺之声。
段小蓉连刺数刀才退了一步。
她用力拿手，抹去脸上的血沫。
将刀扔掉后，轻轻骂了一句。
“草尼玛，硬要老娘动手！”
然后，她躬身慢慢后退。
突然趴到地上去了。
“喵呜……”
段小蓉消失了，一只猫叫着。
显然，被化畜的段小蓉变回了猫。
这是只诡秘的黑猫，瞳孔朴实无华。
我很清楚，这就是人的瞳孔。
跟猫的瞳孔，有本质的区别。
这也是化畜者，跟真正动物的区别。
无论变成什么，眼睛区别是改不了的。
她灼亮的双目，直勾勾盯着我一动不动。
这是在确定，我是否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之前她在墓穴错过一次，肯定不想再错。
过了五秒，可以确定我绝对没生机后。
段小蓉才向上一窜，从窗口溜走了。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血缓缓流淌
我期望这是一个噩梦，因为情节太荒诞了。
一只黑猫变成女人，刺死我后又变猫跑了。
但是开始萦乱的意识，却清楚是真实的情景。
我正在经历由生到死的过程，在流逝着生命……
因为开放性创伤、心脏机能迅速消失，大脑因缺氧而窒息。
泵血枢纽受损，血液无法循环，组织器官渐渐停止代谢。
意识开始模糊，一种超越肌体的感觉，替代身体切肤感。
就在那时，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仿佛有所期待。
没错，我明白段文婷来了，她会不会因为我伤心绝望？
在明白我是被段小蓉杀死之后，她会不会暴跳如雷？
冷冷的曙光从窗口照进，是段文婷修长而妖娆的身段。
她轻轻将挡在脚前的尖刀踢开，慢慢的停止了前行。
这个漂亮的女生，刚刚停在血溅射的范畴之外。
段文婷默默凝望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开始跟我解释……
“对不起丁师傅，我只能这样了……你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你知道得太多了，我要是不杀你，我们段家就会出事的。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接任了段门掌教之位了……我必须保证本派不出问题。真的对不起，你确实帮过我……可是，如果不杀你，我就会出大问题，我不想段家传了一百多任的宗派，就这样毁灭在我的手上。我也没办法，真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静静的听着她在呢喃，这才明白一切事情的原委。
突然有凉沏心肺的难过；她就是始作俑者！
这就是她的主意，她授意段小蓉杀的我。
她唠叨着在解释，脸上充满浓浓的愧疚。
如果不是她分心打量了一下，新抹的指甲油。
我差点就相信了，她对我拥有的愧疚和悔恨。
她默哀般沉静了大概三十秒，开始关注凌乱的房间。
我突然不恨段小蓉了……也许，至少她的恶直接。
我能接受不修饰的恶，却无法饶恕假意的怜悯。
回想跟段文婷接触的短短时间，想起一个词：
——蛇蝎美女。
没错，她拥有的美丽，抹去了我的警惕。
其实，她已经表现得很露骨，我且一直假设。
我主观的认为，自己帮过她，她应该感激我。
既然感激，就应该包容、接受、倾慕、爱恋。
我没有过恋爱，自然以为，男女就该这样。
我根本不明白，在绿茶和渣女眼中，男人多卑微！
我静静躺在床上，随着鲜血涌出，挣扎渐渐无力。
我能感觉躯壳渐渐苍白，鲜血从床上淌到地面。
意识开始脱离，刺痛渐渐麻木，我要死了。
突然我变得冷漠，意识在离开，浮在屋顶。
我一下明白，这是自己的灵魂……
我死了、我已经死掉了。
段文婷能感受我的灵魂，她凝望着我。
轻轻叹息，搓掉不小心踩到的血迹。
“讨厌！”
她用力跺了跺脚，扇了扇鼻子不太高兴了。
“这屋子味道真大……血腥味令我不舒服！”
然后，恨恨的又说：“又要重新洗澡，真讨厌。”
变成猫的段小蓉，又从窗户窜了进来，轻轻的叫了一声。
段文婷朝门走去，不耐烦的喝斥道：“杀个人都杀不好，以为杀年猪啊蠢货！这一屋子的血好收拾嘛？真该将你变成猪，从没见过那么蠢的女人！真是又贱又蠢又恶心！”
她骂起这些人顺理成章，一看就经常如此。
我突然明白，段小蓉为什么会将她关押起来。
并且理解，她见到我没死，跟段文婷站同一阵线的事。
在她意识里，冒犯段文婷是罪，她已经习惯受虐了。
而段文婷之所以没杀她，也是因为施虐习惯了吧。
这不，她说着对着屋角的猫，掐了个法诀砸落。
猫立刻跳了起来，落地的时候，摔变成一个女人。
正是段小蓉，她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盯着段文婷。
段文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道：“他既然懂本门内传驭诀，落丝和六翅，肯定不会吃他了。只能将他扔到井里去……哦，等会，先给我烧水洗澡，记得将水缸全部盛满了。还有，被子蚊帐都得洗。地板上的血也要冲洗干净，别让七哥看出名堂。都收拾完了，再将他扔井里。否则，尸首沉下去之后，肯定会惊动井中的噬血红虫。真要喝了红虫，不死也得褪层皮！这一来，水有得半个月没法用。还有，再敢起坏心，我将你也扔进井里！”
段小蓉这才连连叩头，趴在地上倒退着出去了。
我呆呆的悬浮在屋顶，突然浮起一缕哀伤。
没错，我一辈子没干过坏事，没近过女色。
为什么会如此悲惨，救人反而被杀死？
我突然浮起深深的怀疑。
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
我之前对所有人的善良，是不是错了？
想起娘娘的嘱咐，我很迷茫，也很绝望。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毙命。
我确实死了，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凝望着跟前的段文婷，却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也许是太过强烈的怨气，段文婷看了看我，好像有点害怕。
段文婷散开长发，开始掐法诀，踩出罡步默念咒语。
这是我第一次，以鬼的方式感受法。
空间颤栗，随着咒语，罡气在奔腾。
梅山法，这是斩除鬼魂的口诀和法咒。
她能感受我魂魄的存在，想彻底将我斩除！
我冷冷看着她，怨恨充斥意识，溢散在房间。
她抽出桃木剑，随之一声断喝，脚用力一跺！
这是斩魂术，一股罡气激荡，我愤怒的朝她冲去……
天空中凝聚的罡气突然消散，怨念直接压过了罡气！
没错，此时此刻，这里没有神明，只有我的怨恨！
段文婷的桃木剑“啪！”的折断，她尖叫起来。
外面，段小蓉匆匆跑了过来，浮起询问。
显然，她还不能说话。
化畜后有很长僵化期，不能正常说话。
眼前，段文婷的模样，显然吓到她了。
她从没想到，小娘娘会吓成这样吧。
作为段门正宗的接班人，段文婷修为不低。
可这个时候，她好像崩溃似的，脸色苍白！
看到自己之后，她连滚带爬的冲出屋来！
同时尖叫：“快将他扔井里……快啊！”
段小蓉瞠目结舌，显得有些迟疑。
毕竟，还有很多步骤没完成呢。
要知道，尸首入井后不能用水了。
用的水都没盛满，以后拿什么煮饭呢？
段文婷声嘶力竭的尖叫：“快将他扔井里，立刻、马上！”
段小蓉只能冲过来，搬起血糊糊的尸首，朝井屋挪去。
新丧的亡魂，对身体有着本能的眷念。
我顾不上对付段文婷，回到了躯壳。
那么多年了，我一直呆在这具身体里。
但这个时候，它却开始失去一切生机。
我静静躲在躯壳，努力却无法控制。
我不能抬手抬脚，更不能说话。
突然间，我无比悲哀。
我无法控制这躯壳，跟它形同陌路！
我呆呆守着它，直到段小蓉将我拖到井边。
她将我头下脚上，扔进深不可测的古井！
“卟咚！”
冰凉的井水，蓦然吞没了我身体。
我开始向下沉没，一直沉没着。
我就这样下飘，朝井底降落。
井下渐渐变得宽阔，仍然深不可测，是个诡秘的深潭。
几条黝黑粗壮的镔铁巨链，环环相扣崩直朝下延伸。
目测，铁链应该悬挂着巨大而沉重的物体。
又很久，赫然出现一具巨大的红铜棺材！
我一个激灵，差点就被吓活了过来……
天哪，这是一具巨大的红色铜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