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凶屋幻景

什么是人蛊？

这东西勾起我浓浓的好奇。

有时我就这样，不知死活。

蓦然出现的新东西令我惊讶。

关键段文婷提及它极尽夸张。

什么东西能幻化万物改变时空？

讲得跟神仙一样，有这么恐怖？

这足以逆天之物，我咋不知道？

这不，正往这方面胡思乱想时……

突然，一阵猛烈的敲击，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这拍击吓了我一跳，让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就像有人在虚空猛拍木板壁，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段文婷不失时宜的大叫：“快过来丁简生，我不想你死在我屋里！”

而段小蓉也同时在喊着：“别相信她！她会要你命的离她远点！”

在她们的尖叫中，隐约听老段焦虑的说：“哪去了，人呢？”

这是个飘渺的声音，如同跟我一壁之隔，却遥不可及。

我心里突然一凛，大脑闪电般分析眼前的一切。

蓦然记起手里的香，低头瞧了一眼……天哪！

香已经烧到了尽头，即将摇摇欲灭了！

突然，我揪出段文婷话里的异样……

“……我不想你死在我屋里！”

我不是出来了吗，死也只死在院子里啊。

这是简单的语病，还是情急下无心的破绽？

如果阴谋关系重大，也有类似的百密一疏。

段文婷猝然出现，简直比段小蓉还奇怪！

但我更不相信段小蓉，她就是害我的凶手！

不管段文婷到底是什么，但她的话有语病。

我已经在院子里，为什么她说我会死在屋内？

那么……是否我根本就没出瓦屋，还在房里？

这种情况并非没有，高阶倒路术，比“鬼打墙”可怕。

这种法术能让人或者动物，在极小的空间无尽盘旋。

在受困者意识里，他却在广阔的空间中纵横捭阖。

其实，在旁观者看来，他只在数米的空间来回！

但我不相信自己是受困者，眼前的一切都正常。

我的自信源于，自己对这种秘术的娴熟。

而我无法觉察，任何跟此类法门相关的异常。

就在那时，一阵沉闷的狗叫仿佛穿透时空！

之前那么多狗叫，从没这次那么浑雄！

是大黄，一定是它的咆哮！

它跟老段在一起了，他们在哪里？

大黄叫完发出悠长的呜咽，就像狼嗥！

它仿佛在召唤什么，又仿佛在提醒着谁。

声音穿透空间，突然给我就在院里的错觉！

我惊惶的四处张望，开始重新定义感受……

我所处的空间，肯定是出问题了。

香燃得那么迅速，证明时间比我感受快。

假如人蛊真的存在，这应该就是它的蛊惑。

关键，整个空间的诡秘，之前一直都在。

我所经过的一晚，在老屋场竟是数十年。

能确定的是，自己肯定进入某个法场。

这是我陌生的秘术，完全将我困住了！

就在大黄悠长而凄凉的呜咽之中……

我突然分辨出熟悉却低沉的咒语。

没错，就是老段的声音！

他念完之后，用尽全力大吼起来！

“丁伢仔！我看不到你！但你肯定还在屋内！别被幻象吸引了，别让东西引着！这屋里的精怪，已经倒了你的路、迷了你的魂！你一直在屋里转！你要是能听到，马上朝另外一个方向走，朝另外一个方向就能碰到屋壁！快啊丁伢仔，香快烧完了！天哪……这该死的鸟铳！这背时的炮发！哎，这后生完了，又害了一条命！怎么就让他进这破屋……天哪！”

一阵清脆的金属砸击，频频在附近响起！

我意识到这是什么动静……

是段七爷一直在扣动板机！

但炮发潮湿，根本引不燃火药！

刹那间……段文婷段小蓉的嘈杂全被压下。

我能听到老段的呼号，声音充满了焦急！

我蓦然清醒过来！

自己根本就没离开过瓦屋！

当大黄离开之后，一切就都不正常了！

香瞬间燃去大半，我却感觉才十来分钟！

正如段文婷所说，这世界上或许真有人蛊！

肯定能改变时空，迷惑人的心志！

四下突然就安静了。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这是一种恐怖的宁静，没任何动静。

转过头，段文婷跟段小蓉紧张的盯着我的香头！

她们全都松了口气，仿佛某个阴谋已经完成！

我一下明白该怎么做了，深吸了一口气。

随之往后急退两步。

脚跟朝后一搓！

这是拖脚。

武术中基础招式。

专攻下盘乱马扎。

“呯——！”

脚跟分明碰到了什么！

空间颤栗着，我又深吸了一口气！

蓦然咆哮转身，用尽全力打出一拳！

能看到段文婷、段小蓉尖叫起来。

她们眼睛中，一下就充满失望！

仿佛苦心经营的一切突然崩塌！

前方，拳头砸向虚空，实实在在的打中了什么！

打小就练武的我，拳端挟带强大的冲击能量！

我击中的东西具备一定韧性，却相对脆弱。

没错，就是木质板壁、发同一声巨响！

之前就是空空的空间，什么也没有！

一个巨大的破洞突然从虚空出现！

眼前的一切，眨眼间都消失了！

一边的段文婷尖叫着萎顿！

她突然化成了一堆衣服！

而段小蓉惊骇狂退，眨眼缩成一个小人。

不不不，正确的说，是个纸扎的小人。

我看到了段七爷。

他正举着火铳。

绝望的朝天扣着扳机！

“轰——”

蓦然，铳管喷出猛烈的焰火，它响了！

段七爷颤抖一下，显然让火铳爆炸给惊的。

看到我从破洞出现，他老眼都红了，摇了摇头。

然后转过身去，从腋下拿出牛角壶，开始给枪管倒火药。

大黄朝我冲来，静静站在我对面，仍然忧伤的凝望着我。

我俯身摸摸它的脑袋，它回应着我的抚摸，轻摇尾巴。

“是它救的你……”

老段的声音有点异样。

他良久才继续说：“我正在前院念归蛇咒，你却出来跟我说，东西都找到了。然后在屋里憋久了，要到后山去撒尿，说着就离开这里。我当时便信了你，撤了归蛇阵……回过头来，却发现你却没了音讯。再一看，大黄也没影了，叫它半天也不回应。”

我默默凝望着他，明白糟老头子认为我死了。

突然发现我出来兴奋过头，眼睛都红了。

这时怕我发现，假装往枪管里装火药。

镇定良久，这时显然恢复过来了吧。

他缓缓转身，望着大黄说：“我本来带着狗往后山去追你了……是这个畜生，它追上来找到我，咬着我的裤脚往回拉。我这才明白，你肯定还在屋里没出去。刚刚那个出来去了后山的人，肯定是有人用了障眼法，将我给骗了。可我回来一看，到处都没有你。明白有厉害的邪师，封了整个屋场，遮蔽了你的形迹……谢谢这头畜生吧、它还没糊涂。”

我默默朝大黄走去，蹲在它跟前，搂住它的狗头。

大黄一动不动，静静的斜望着别处，竟能淡然处之。

段七爷又摸出手机来，拨号码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苦笑着，对我说：“老喽……上药都没个准性。”

老头一紧张就这样，这只是他的自我解嘲罢了。

他拨通了电话，清了清嗓子说：“去六爷家里，找他要点炮发，我的都用完了。”

完了，挂断电话说：“我想用铳驱邪，但这节骨眼上，炮发怎么也打不着。这是我最后的一只炮发了，我只能反复扣扳机……哎，只等你出来了，才打响了鸟铳。”

段七爷说完，严肃的嘱咐我：“记着，如果康山遇到哑火，千万不能看铳管。就算是没装炮发，或者空铳管没有火药，也不能就着眼睛，去看铳管……”

老段说着，摸出一只烟来点上。

又说：“六几年，三十峒有个猎户，就这样被喷了一脸。头肿得跟个八斗似的，抬回家就死了。而他的鸟铳，别说有没有安炮发，火药都没装上！”

他说完，这时走到瓦屋前，打量了房门地上那堆衣服。

这才发现，衣服都是纸剪的，花花绿绿颇为粗糙。

对面房门，也就是段小蓉所站的位置，是个小纸人。

段七爷啐了一口，骂道：“草尼玛！狗日的邪师要翻天了！”

我跟过去看了看，段七爷赶紧挡住我，生怕我进屋似的。

一边跟我解释：“这是祝由书禁科高手，现在少见了。”

书禁科是赶尸术源头，禁制多怪，现代修习的少了。

这个极尽蛊惑者到底是谁呢，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段七爷突然记起什么，接着又问：“你……东西呢？”

我听了一愣，脸立刻沉了下来，默默的无话可说。

段七爷这时倒冷静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说：“没事，至少你命没丢。我崽给我找炮发了，待会进山吧。”

段七爷说到这儿，浮起一缕担心，看了看天色说：“我开坛虽然早，但这时候近午时了。过了午时就是下午，这山间十分邪乎，可得万千小心。”

我点点头，七爷又问：“那东西……跑多久有分寸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进去找到坛子，发现破了个口。”

段七爷一愣，又问：“你又的什么法封的坛口？”

我将口诀一一说出，就发现他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