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女孩的决意
“我是鬼！我来吃你啦！”犽故意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拿——命——来——”
夏晓明打开窗户，把刀扔了出去。
“救——命——啊——”犽一边惨叫着一边又自己飘了回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夏晓明拿过椅子在床边坐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晓明。”
洛凝蕊抱着枕头又往墙角里缩了缩。
“呃……你不用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夏晓明挠了挠头，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孩相处，“你可以叫我夏叔叔。”
“什么夏叔叔，夏哥哥！”墨小姐打了夏晓明一下，“你好，我姓墨，你可以叫我墨姐姐哦。”
洛凝蕊还是没有说话。
“都怪你！”墨小姐冲着夏晓明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态度好点！你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夏晓明百口莫辩，“那我出去行不行？”
“不行！”
“不用害怕，小妹妹。”黑色的雾气从夏晓明的刀身上涌出，凝聚成了犽的虚影，“你并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神经病，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洛凝蕊抬起了头，犽没有本体，所以她只能听到声音，只能茫然的四处张望。
“他说的是真的。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非常特殊。”夏晓明在洛凝蕊面前蹲下，“迫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必须要把你藏起来，如果你被那些坏人抓住，后果会非常严重。”
“这就是我在这里被叫做墨语曦的原因吗？”洛凝蕊小声说，“我已经猜到了，你们不想我被找到，是吗？所以我哪里都没有去。”
夏晓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墨小姐，墨小姐也同样看着他，他们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惊讶。
这孩子真是聪明的可怕。
“喵！”这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夏晓明回头一看，窗户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它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正凶巴巴的瞪着夏晓明。
夏晓明仔细打量着那只猫，小猫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着，哪怕猫是液体做的生物应该也不太可能能做出这种动作，应该是被人用很大的力气强行扭断了脖子。
那么问题又来了，被扭断了脖子的猫为什么还活着？哪怕俗话说猫有九条命，这种事情也做不到吧？
“这家伙……”犽皱了皱眉，“是幻想种？好像又不太对……”
夏晓明下意识的扣住了左轮，但是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弹巢里的六颗告死天使早就全部招呼在玛伊雅弥身上了，现在他手里不过是一把空枪。
“它就是雪糕吗？”没想到墨小姐却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不仅没害怕甚至还走过去把它从窗户上抱了下来。
夏晓明本来想阻止她，鬼知道那玩意会不会突然咬她一口，但是那只小猫在墨小姐怀里十分温顺，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乖乖的任由墨小姐把它抱到了洛凝蕊的病床上。
“雪糕从来不让陌生人碰它。”洛凝蕊也十分意外，轻轻的抚摸着雪糕。
“万物有灵，动物是可以感觉出人们是不是对它心怀恶意的。”墨小姐也轻轻摸着雪糕的耳朵，“更不要说你的雪糕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雪糕了。”
“什么意思？”夏晓明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它现在既不是一只动物，也不是真正的幻想种，它现在正处于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奇妙状态。”犽啧啧赞叹，“幻想种的灵魂寄宿在了这只宠物猫的尸体里，凭借着主人强烈的思念作为它的【灵基】，被固定在了现实世界，但是与此同时，它的记忆却又承载了雪糕原本的记忆。真是奇妙，如果你要我比喻的话，就像是被中世纪炼金术制作出来的不死生物一样。”
“这就是你的力量。”夏晓明看着还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中的洛凝蕊，“你身为与幻想世界有极高链接强度的通灵者，这份力量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那些视你为怪物和异类的人，只是不理解这份力量有多强大。”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一些超自然的事物，人类也并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自主意识的高智能生物。”墨小姐轻轻的挽起自己的袖子，“你不必害怕，我们是你的同类。”
“喂，你……”夏晓明站了起来，看着墨小姐的手腕，眉头紧皱。
“无妨。”墨小姐抬手表示自己没事，“这孩子还不明白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的意义，我们有必要给她看一些直接性的证据，不是吗？”
“大姐姐，你的手……”洛凝蕊睁大了眼睛。
一条黑色的小蛇嘶嘶的吐着鲜红的信子，缠绕着墨小姐的手腕，缓缓爬上了它的指尖。这条小蛇浑身的鳞片都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双瞳是仿佛燃烧着的熔金色。
“它是我的好朋友，和你的雪糕一样，它们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墨小姐伸手逗弄着那只小蛇，“这种奇妙的生物有个统一的称呼，叫做幻想种。与此对应的，幻想种们所在的世界被我们称为幻想世界。”
洛凝蕊没有说话，要不是她还在眨眼睛，此刻她看上去简直就像变成了一座雕像一样。这是因为以一个小学女生的思考速度，一时间还难以理解墨小姐说的话。
“幻想世界是现实世界的投影，是以另一个维度存在的特殊空间。”夏晓明接着说了下去，“普通人无法感知到幻想世界的存在，但是却有一小部分的人天生就拥有和幻想世界的感知能力，甚至可以从幻想世界中召唤出幻想种，这种特殊的人类被我们称为【通灵者】。”
“你说的太复杂啦！她怎么听得懂！”墨小姐瞪了一眼夏晓明，“幻想种就像是在和我们人类捉迷藏，普通人是找不到它们的，但是只有一小部分特别厉害的人，一下就可以找到幻想种。而那些小家伙只会和找到它们的人做朋友。你最好的朋友就是雪糕，不是吗？”
“雪糕告诉过我，因为我救了它，所以它也会保护我。”洛凝蕊小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每位幻想种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力量，你也感觉到了，不是吗？”墨小姐头也不回的对夏晓明说，“刀借我用用。”
“干嘛？”
“少废话！”
“行吧。”夏晓明想了想，最后不情不愿的把佩刀递了出去。
墨小姐接过夏晓明递过来的刀，突然用力切向自己的手腕。
这一刀切得极用力，甚至都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洛凝蕊还没来得及尖叫，就看见缠在墨小姐手腕上的小蛇的双瞳骤然闪亮，就仿佛两盏金色的小汽灯。随后她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肌腱在被切开的一瞬间就开始愈合，将血液牢牢锁住，随后就是皮下组织和皮肤的极速再生，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足以致死的伤口就已经愈合如初，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洛凝蕊哭都没哭出来，大概是吓得忘记怎么哭了。
“真是美味啊墨小姐，你的血的味道比夏晓明之前杀的那些人要好一百倍。”犽一副意犹未尽的口吻，“能再给点吗？”
“滚。”
“如你所见，这是我的朋友带给我的力量。”墨小姐将自己吗手腕展示给洛凝蕊，“至于你的朋友会为你带来怎样的力量，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除非其中一方被杀死，否则契约幻想种是会伴随主人一生的，你应该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它。”
“你要知道，还有很多坏人也觊觎你的力量。”夏晓明拿回了自己的刀，“比如那天晚上那些想要抓住你的人，他们想用你的力量去伤害别人，我们把你藏在这里，既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们。”
“爸爸妈妈……也是被那些坏人杀掉的吗？”洛凝蕊抱着雪糕小声问道。
夏晓明和墨小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关于这件事，他们在来的路上讨论过，最后决定暂时瞒着洛凝蕊，因为对于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女生来说，双亲的离世还是过于沉重了，他们决定统一口径，告诉洛凝蕊她的父母因为虐待儿童罪被逮捕了，等她长大些再告诉她真相。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是雪糕告诉我的。”洛凝蕊低着头，“我让它回家去看看家里，它刚才告诉我，我的家已经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巨人做的。”
夏晓明又和墨小姐对视了一眼。墨小姐眨了眨眼，意思是你赶紧编个谎话啊，夏晓明耸耸肩又摊摊手，意思是她什么都知道了，编谎话还有意义么？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洛凝蕊突然抬起了头。
夏晓明愣了愣，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以洛凝蕊顶尖的先天资质在经过训练之后她毫无疑问会成为又一位王牌执行官，FIpc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劝说她加入他们，就算她不愿意加入，像她这种资质的通灵者也会终生受到FIpc的监视，但是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也许会持续很多年的漫长过程——毕竟这事强求不来，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是为了给爸爸妈妈报仇吗？”墨小姐轻声问，“他们这样对你，你不恨他们吗？”
“他们虽然对我不好，可是他们也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不像鞋子坏了还能买新的。”洛凝蕊终于落下泪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我的力量让更多人不要变得和我一样。”
“那些犯下罪行的人，都将遭受铁与血的制裁，我就是他们的断罪者和执行人。”夏晓明站了起来朝着洛凝蕊伸出了右手，此时他已不再用看待小女孩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小学女生，而是将她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高度，一位出类拔萃的通灵者，“如果你有这份决心，那我就是你的同伴。”
“可以拉勾吗？”
夏晓明愣了愣，最后伸出了小拇指和洛凝蕊勾了勾。
“真是个善良的小女孩啊。”从克利夫兰诊所的住院大楼出来回到车上之后，墨小姐不由得感叹，“她居然希望其他人不要和她落得一个境况，而不是要想着报仇。”
“善良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如果她真想加入我们，那么第一课就是抛弃自己的仁慈和同情心。”夏晓明回头瞥了一眼墨小姐的袖口，她已经把袖子放下去了，“还有，你不应该把乌洛波洛斯给她看，太草率了。”
“也没什么草率不草率的，就是想告诉她她并非异类，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和她一样。”墨小姐看着自己的手腕，自嘲的笑了笑，“再说了，这玩意也没什么用，也就能当个宠物玩玩，还是条蛇，要是个兔子什么的就好了，小兔兔多可爱呀。”
“局长没跟你说过吗？乌洛波洛斯是拥有【不朽】【睿智】和【无限】三大权能的伟大幻想种，在人类文明中记录的所有【智天使】当中都可以排进前三，也是衔尾蛇帮崇拜的神和图腾，”夏晓明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墨小姐，“虽然你因为无法承载它的全部力量而只继承了它的其中一个权能，但是说它没用也太过分了吧？”
“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啊，”墨小姐靠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指逗着从她袖子里探出头的小蛇，“我好死不死继承了一个【不朽】，可是对我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奢望能长命百岁青春永驻，也不用天天打打杀杀有生命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把这个权能转让给你，【不朽】在你身上比在我身上要有用得多吧？”
“可惜没这么多如果。”夏晓明发动了阿尔法罗密欧，“现在去哪？”
“回分部大楼啊，去见见你的新搭档。”墨小姐打了个哈欠，“局长可是跟我说，这个新搭档绝对让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哦，是吗？”夏晓明歪歪头，对墨小姐的话不置可否，“那我拭目以待。”
阿尔法罗密欧如同一柄割开夜幕的光剑，在夜深无人的高架路上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