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新来过,好不好?
离开白子画后没几天,花千骨就收到了东方彧卿寄来的信,朽卫循着她的气息找来,驾着马车送她到了西边的小镇——浣纱镇。
刚一见面,东方彧卿便淡淡笑了,“你见过白子画了。”
她的身上有白子画的气息,两人少说待了几天。
花千骨无奈摇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东方彧卿挑眉一笑,拿了菜单给她:“你和他早晚会见面的,我知道。”
“你不生气?”她翻着菜单,头也不抬地问。
东方彧卿世世都是异朽阁主,白子画还执掌长留的时候,杀了他四千多世,四四方方的牌位都堆了大半个屋子,如今因为她的缘故,两人更是见面就眼红,打架虽不太可能,但使绊子还是可以的。她不信他知道那人来纠缠她后,半点都没生气。
东方彧卿偏头温柔笑着,“生气自然生气,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这不就够了?”
她没有情魄的事他是知道的,就算白子画当真后悔了来缠她,也没那么容易成功,他乐的看他碰一鼻子灰。更别说白子画还欠她一条命,这人都杀了,哪那么容易原谅?
想起上一世他跑来跟他做交易,当时答应他无论如何不杀骨头,可到头来还是杀了,他还没找他算账呢。看着圣洁如神祗,实则冷心又冷情,说他道貌岸然都轻了。
花千骨知道他和白子画不对付,摇摇头不再提相关的事。
东方彧卿的眼光她可以永远相信,每一次见面他都会带她到不同的城镇体验美食和美景,而这一次的特色牛肉面同样没让她失望。
厚薄适中的肉片泡在秘制汤汁里,手工拉成的细面条又白又劲道,汤汁炖的时间很久,起锅时明显带着一层金黄的油光,肉香浓郁,师傅再在上面撒上一层白绿相间的细葱花,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花千骨吃到最后连汤汁都喝了一半,眯眼抿唇的享受样看的东方彧卿一阵好笑。
无论何时,骨头这爱美食的习惯永远改不了,容貌再怎么成熟美艳,骨子里也还是幼时那样娇憨可爱。
点菜时东方彧卿点的有些多,离开时都打包带走了,花千骨打开袋子一看,嘴角瞬间一抽。
“东方,下次少点些。”这么多她吃不完,他吃的又少,直接倒了和放坏了都怪可惜的。想想前世那缺衣少食的童年,她直感有钱真是好。
看着花千骨一脸不认同的模样,东方彧卿啼笑皆非,“你好歹行医近百年,别告诉我一顿饭钱都没存下,我可不信。”她的财富,足够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婆了吧。
花千骨瞪他,“那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东方彧卿理亏点头,“是是是,下次我少要些。”
花千骨这才放心。
两人一块上了马车,等车走后,饭店二楼的窗户缓缓打开,白子画双眼黑的如同墨染,半点阳光都射不进。
*
像以往每一次的约见一样,花千骨陪了东方彧卿三天,三天后东方彧卿离开,她继续她的游医生涯。
走了两天后,她在一个风景秀美的海边小镇落了脚,当地人很好客,她在老板的盛情招待下买了身特色服装,穿着露脐短上衣和半身长裙,顶着一头精致银饰上了船,在海上开开心心玩了一天,晚饭煮的自己捕的鱼。
月上中天,过道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人。床帐掀起,白色仙力似温柔的触手一样抚过她的四肢和脸颊,睡梦中将她托起。
花千骨是被琴声唤醒的,她缓缓睁开眼,一抬头就看见了头顶上方玉盘一样的圆月,海风轻荡,月华冰冷,她躺在一个木船上,像苍茫大海上的一片浮叶,一朵残花。
起身时雪白的外衣缓缓滑下,她看着衣服沉默了片刻,走出船舱时果然看见了那人。
他还是圣洁的不似凡尘之人,浑身雪一样的洁白,衣袍从不会沾染半分尘埃,丝绸样的墨发笔直垂下,瞬间为那惊世的白添了浓墨重彩。
琴声依旧,曲调柔美和缓,是安睡的好曲子,可花千骨却无心欣赏。
“调头。”船是背向开的,再不调头就将彻底驶出地界,她不能让他那么做。
她话落的瞬间,琴声戛然而止,白子画缓缓起身,转身看来时依旧温柔笑着。
“睡得好吗?”他多年不曾抚琴了,不知她还喜不喜欢。
花千骨表情淡淡,还是那句话,“调头。”
趁她没彻底生气前,他主动调头,她不和他计较。
看着她清冷淡漠的模样,白子画微微挑眉,他看了眼头顶的漫天星宿,忽然低着头笑了,笑容温柔又破碎,几多心酸,唯他可懂。
花千骨看得皱眉,实在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白子画一步步向花千骨走近,最后在她面前停下。他的外袍给了她,就只剩下内层修身的长袍。个子本就高,如今又被雪白的绸缎腰带勾勒出宽肩窄腰,少了一丝谪仙出尘,多了一丝公子如玉。
花千骨眼眸微动,转头看向别的地方。情魄因他而长,她不确定还会不会心生动摇,可有一点很明确——她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拒绝一切可能的诱因。
她的拒绝他看在眼里,左臂的那处伤疤又隐隐痛了起来,但他强忍着,即使痛的脸色发白也要问她: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基于前尘,重新来过。以前的一切他不奢求她忘记,不逼她在任何人中做出选择,更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只要不视他为洪水猛兽,不故意忽略心中对他的哪怕一丝丝的好感,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他会证明,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一次她可以相信他。
花千骨长眉微拧。
他的心思她知道,可她今天给了他机会,日后谁又来给她机会?东方一直在等她,他要她食言而肥吗?东方受的苦够多了,她将他害得太惨,内疚远不能描述她对他的亏欠。
或许,愧疚不等同于爱情,她没法昧着良心答应做他的妻子,可她可以做他的亲人、友人。而实现这一切的基础,是她有时间陪他,是她身边除了他再没有别的男子!爱很自私,他不会希望她和他再牵扯在一起的。这一点,他懂,她懂,他更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