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斩草除根
董兴勇把油壶放得离她远些，平静地说：“大哥乱猜的，他当时又不在现场。”
“哼，你就是胆小怕事。别人欺负你，你从来都不敢回家讲。”
张雪甩了甩手，气呼呼地走掉了。
董兴勇的心情有些复杂。
张雪要为他报仇，这让他心里很感动，但他确实对落水的情景记不清了。
昨天脑子混沌，以为是刚醒来的缘故，可过了一天，还是记不清。
突然间，他觉得胸口有些闷，提腿向院子外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蒜和辣椒的味道。
屋外粗壮的梧桐树下。
隔壁的王大妈在使劲剁着红辣椒。
旁边一个大木盆，就快装满了。
她家里地方小，东西多，连身子都腾不开。每回做酱，都只能到外头来操作。
王大妈是卖辣酱为生的，虽说赚不到很多钱，但聊胜于无，总比一分钱不入账的要好。
她的丈夫耿仲，年轻时人长得壮实，到处打零工赚钱来贴补家用，那时家里日子要好过些。
可自从五年前，突然中风偏瘫，治疗所花的药费把家底都给掏空了，一家人每天勒紧裤腰带在过着日子。
独生儿子高中毕业后，在本地找不着工作。
过完年初五，就带着老婆随大舅哥去东市打工，把四岁的儿子留在家里。
所以，王大妈一人身兼数职，既要做辣酱，摆摊到菜市场门口卖，又要带小孙子、照顾老伴，非常地辛苦。
“一天到晚都是蒜味，难闻死了。这破烂房子早该拆掉了，看得真碍眼。”
一道嗲嗲的女人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鄙夷。
接着，是故作悲天悯人的男声：“这里多是租户，破房子拆了，你让这些穷人住哪去？”
两人的声音都很大，毫无顾忌。
董兴勇没有兴趣侧头去看是谁。
该来的总会来。
“诶，这小傻子果然还活着吔！”
于娇娇一只手挽着程大猛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瓶酱油，斜着眼睛很是厌恶地瞥了一眼董兴勇身后的平房。
当看到董兴勇时，眼中的厌恶瞬间添上了惊讶。
程大猛瞟了一眼董兴勇，半带嘲讽地笑着说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穷人的命贱，所以命就大。”
董兴勇没吭声，平静地看着他们往对面的生活小区走去。
相对于破旧的平房来讲，带物业的楼盘，确实是要显得档次高一些。
衣是人之威，钱是人之胆。
不管哪个年代，钱包鼓，底气足，腰板才能直。
董兴勇双目眯了眯，转过身往家走。
“一对狗男女，嘴巴同样的臭，以后生孩子都没屁眼。”
王大妈手中不停，看着于娇娇和程大猛的背影低低地骂了一句。
董兴勇微微挑了挑眉。
狗男女的后代，何其无辜啊！
（＝。＝）其实，生不出才是正解。
屋里。
张雪又在看动漫。
董兴勇跟着看了一会，觉得太过于无聊，去书包拿寒假作业。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嗜好。
前世，他喜欢每年看高考题。
如果把去年的高考题告诉张志浩，那他是不是可以考个省状元？
想到以前，他皱了皱眉头。
￣へ￣也不知自己父母怎样了。
微微叹了口气。
翻开作业，一行行地看下去，没觉得有难度。
连根植于脑子里的搜题app都用不上。
随便在纸下乱划着，张雪凑过来看。
“二哥的字写得不错。”
董兴勇心里有些得意。
字是人的门面。
前世，他可没在这方面少花功夫。
“……就是比我写的差些。”
张雪说完，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顿时，董兴勇的嘴角有些抽抽。
这丫头，嘴欠。
不过，张志浩的字也写得好，可能张家有遗传。
不愿再写，找了个空白的本子放在寒假作业上。
凝神细想间，虚拟面板出现，
上面是整个高中的数学知识点。
这系统够意思，想什么来什么。
董兴勇动笔在本子上记下。
正抄得起劲，外面忽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唔哩……唔哩……
由远而近。
好像就停在了门口
声音真刺耳！
谁家出事了？
董兴勇低着头继续抄着，没打算出去看。
生活中，从来不缺喜好八卦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张雪兴冲冲地跑进来。
“二哥，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脸上，洋溢着谜之笑容。
“嗯？”董兴勇抬头看她，等着听下文。
张雪的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一脸羞涩地转身跑了出去。
董兴勇重又低头，继续书写。
没过多久，张志浩走了进来。
脸上虽然同样是谜之笑容，但多了二分兴奋，还有三分疑惑。
“小军，你知道于娇娇家出了啥事？嘿嘿。”
“嗯？”董兴勇抬头看他，等着听下文。
张志浩的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转身出去继续看热闹了。
董兴勇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唔哩……唔哩……
声音由近而远。
车走了。
他俩也该进来了。
张志浩把本子塞到书包里。
果然，没过多久，张志浩和张雪意犹未尽地慢慢走回屋。
兄妹两个想说什么，可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对于喜好八卦的人来说，遇上件意外的事件，不向人转述一番，会觉得如鲠在喉，难受得很！
善解人意的董兴勇很体谅他们，瞟了一眼张志浩：“程大猛是不能人道了吧？”
张志浩的眼睛睁得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张雪立即凑了过来：“程大猛这个人从来不讲道理的，他总欺负你，把你压在地上摩擦，裤子磨破过两条都不赔。”
o(≧口≦)o 董兴勇忍住嘴角的抽抽，这是赔裤子的事情吗？
继续低头写字，不想搭理他们。
这具身子太奇怪了，记忆力好，耳力也特别好。
救护车来后，他凝神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居然听到了左邻右舍含蓄而又难掩热烈的交谈。
`(*^﹏^*)′ 一个字都没漏过。
程大猛和于娇娇在啪啪啪时，动作难度系数太大。
又如其名，太猛……
结果，啪的一声……
尴尬了。
董兴勇有些怀疑，难道，这具身子的意念也具有杀伤力？
王大妈骂完后，他的确往这方面稍稍想了一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退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 可……怎这么快……事情就成了呢？
董兴勇边想，边暗戳戳地盯着桌上的一个不锈钢杯子。
移过来，移过来……
茶杯动了，动了。
往他这边快速地滑了过来。
还真的能行。
董兴勇心中狂喜。
有这绝活，咱以后在街上可以横着走了！！！
“桐桐，你又钻底下去做什么？桌子要被你拱翻了。”
张志浩站在董兴勇的对面，边用手按住桌子的边缘，边弯腰从底下拎了个小孩出来。
是王大妈家的小孙子耿桐。
不知何时溜进来的。
这孩子长得又黑又瘦，像只猴。
他举起手中的一颗花生米：“锅锅……七……”
那是张雪掉地上的，一时懒得去捡，被他发现了。
伤心！！！
董兴勇一把抓过茶杯，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动作一气呵成。
“ヽ（≧□≦）ノ啊……呸……”
他满脸涨红着，嘴里火辣辣地痛，说不出话来。
张志浩看呆了：“我才倒的开水……”
还是张雪反应快，拿出过年没喝完的雪碧，倒了满满一杯递给去。
“二哥，来杯82年的雪碧压压惊。”
顺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先给桐桐喝了两口，余下的一饮而尽。
末了，还满意地咂咂嘴：“甜。”
气都跑没了，可不就只剩下甜味！
董兴勇愤愤地喝着雪碧，苦大仇深地用眼睛瞪着张志浩。
张志浩不停地点头哈腰赔着笑脸道歉。
“小军，哥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哥给你找烫伤药去。”
……
手忙脚乱地终于闹腾完，张志浩拿了作业在董兴勇右侧坐下。
看了眼在边上玩的张雪和桐桐，探头过来，悄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程大猛……”
董兴勇不动声色：“听王大妈骂的。”
算定了张志浩没这个本事去问。
但忽略了他这个高三学生其实还挺好学，不耻下问。
“哦，那程大猛……以后还行不行？”
^_^;董兴勇看着张志浩，脑子突然缺氧。
眨巴了几下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上他“纯洁”的目光，张志浩不觉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就随口问问。”
董兴勇将目光收回：“哥，明天还去图书馆不？”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志浩兴致勃勃：“对，图书馆里准能查到这个。”
董兴勇瞥了他一眼：“你以后想考医学院？”
张志浩秒懂：“*^?^*对，就找医学类的书。”
就这样，一场有关程大猛的突发事件，为他将来的理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晚饭，还是董兴勇掌勺。
虽说只是一道大白菜，但张志浩和张雪吃得很开心。
当然，并不是他的烹饪技艺有多么高超，而是兄妹俩的蜜汁兴奋仍然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