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赌约
面对这个女人，沈南风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独孤丹云此人，心智若妖，且极其偏执，想改变她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地巧遇独孤丹云，沈南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如何为韩素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他小心翼翼端起茶杯，喝下一口。
独孤丹云继续说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承载的是国之正统，若君得国不正，国何以正？”
“以前辈的境界，这可不像是您能说出的话。”
“哦？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本宫？”
“前辈心里当真在乎为君者的上位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吗？您不在乎！您比任何人都清醒，也明白其实当今陛下除了好战以外，也并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您只是为了匡扶明德一脉，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而已。”
独孤丹云眯起双眼，杀心已起。
“你还真是知道我不少事情呢，我那位好师妹难道不曾教你话多容易没命吗？”
独孤丹云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叶徽的弟子，毕竟这世上能最了解她的人，只有与她斗了半辈子的那位师妹，叶徽。
天算鬼谋中那位天算。
这位“天算”叶徽也是天山不老阁阁主，韩素的师父。
“前辈误会了，我并非叶前辈的弟子，不管您信不信，都不重要，我只是想问问前辈，您难道对韩素就没有一丝歉疚吗？”
沈南风知道独孤丹云刚才是对自己动了杀心，她这个人，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就是韩素。
所以此时提韩素，最能动摇她的内心。
独孤丹云的手停在半空，随后放下了手中茶杯，“你若担心她，何不赶紧去南宁城？”
“在下实力低微，去了只能添乱，可留在这儿，或可救她性命！所以……前辈见过她了吗？”沈南风此刻与独孤丹云四目相对，丝毫没有在气势上认输。
“她活不成了。”
沈南风瞳孔一缩，“您不会杀她！”
“留着她，我便有了弱点，不如亲手除掉。”
“她可是您的女儿。”
“是又如何？自古成大事者，当不被情感左右，生我者不可杀，余者无不可！”
沈南风咬紧牙关，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沈南风冷静下来，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
“如果你真能狠心不在乎她的死活，那她就成不了你的弱点，如此你也不必杀她，所以你她不会有事。”
独孤丹云皱起眉头，的确，给张三下令除掉韩素，本该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她还是将老莫留下，因为有她深知老莫为人，只有他，可能会放那丫头一条生路。
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年，竟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倒是有些聪慧。
若是早个十年，或许还会动念将他收入门下。
可眼下，如此好苗子，还不如杀了干净。
独孤丹云第二次对沈南风动了杀心，“小子，你很有胆，你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为等一个人，解南宁城之围。”
“呵，就凭你？”
“我知道前辈您是在等叶前辈，南宁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不会不知道。”
“看来你是当真知道不少。”独孤丹云强忍下杀意，倒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越发感兴趣。
“我不仅知道您在等叶前辈，我还知道，她想利用韩素对付您，所以这些年，对韩素倾囊相授，只为在您心头埋下一根刺，您是算无遗策，奇谋善断，而她便是喜欢造局，驱虎吞狼。”
沈南风滔滔不绝，其实此时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独孤丹云知道自己有能力入此局中。
独孤丹云沉默了许久，此刻她暂且打消了杀掉沈南风的念头。
“你如何能救素儿？”
“不是我救，是韩家可救，变数就在韩文渊。”
“就算救得了她，也救不了南宁城，这世上多的是自以为是者，张口仁义闭口苍生，却是从来都不自量力。”
沈南风反问道：“我何时说要救南宁百姓？又何时说要救天下苍生？我只要救韩素一人足以。”
“哦？你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这世上每日都有人会死，他们该死便死，与我何干？”
独孤丹云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看来不是狂妄自大之辈，你又如何确保韩家的人能救素儿？”
独孤丹云不觉得局势会这么轻易被扭转，但她还是好奇这小子会怎么做。
只不过提前韩家的时候，独孤丹云那一成不便的神情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我说过了，变数就在韩文渊。”
“韩文渊？这小子有大将之风，可惜太嫩了，你也太嫩了。”
“前辈，敢赌一局吗？”
“哦？你敢和我赌？”
“就赌我是否能帮着韩文渊解了南宁之局？”
“赌注呢？”
“若晚辈赢了，您答应我与韩素见一面，若晚辈输了，任凭处置！”
“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有魄力的后生了，好！本宫与你赌，你若是输了，拜入龙渊宫门下，本宫亲自调教你！”
沈南风拔剑，划破手掌，以血封唇，“君子一诺，言出必践！”
独孤丹云并指做剑，划破手指，同样以血封唇，“如你所愿！”
“前辈，晚辈还有一言。”
“讲！”
“阿素她，自幼生长在天山不老阁，她仅有的几个朋友为了护送她回京，死在了玄衣门手上，她没有亲人，师父视她为棋子，母亲不要她，父亲为了家族更是不愿违逆原配夫人的意愿，这些年来也没有尽父亲之责，就算如今愧疚想弥补，却也补不会她幼年缺失的情感，在她心里，只有您是她唯一的支撑，所以您千万不要毁了她，哪怕是骗，也别让她知道在你心里，她只是用来驾驭韩仙落的棋子。”
言至于此，独孤丹云眼底闪过愤怒，一把掐住了沈南风的脖子。
“谁跟你说，她是本宫用来驾驭韩仙落的棋子？她……”
独孤丹云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很好！就是这样的神情。
虽然遭了罪，但能让独孤丹云残生这样的反应，就是沈南风想看到的。
她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是韩素，沈南风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弱点在独孤丹云心里狠狠刺上一刀，扭转匕首，把伤口扩大，让她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