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诀别
回京时，已是半月之后。
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韩侯的死，传遍京都，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本。
南楚的后续事宜交给了韩文渊和沈寒宫二人去处理。
而韩素则是留在京都，重整天鉴司。
当今陛下是个仁君，他本就不喜欢天鉴司和锦衣卫这中独立于司法之外机构。
独孤睿也就没再提重建锦衣卫的事情，对于天鉴司的态度，也很是模糊。
再加上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韩素此刻成了京都最清闲的人。
天鉴司已经游历于权利的边界。
而韩家这边，姬灵雪平静的为夫君操办了后事，根本没有表现出半点悲伤。
其实这个时候她就算愤怒、不甘，亦或者朝着韩仙落的尸体一通臭骂，都情有可原。
但她什么都没说，就跟那些丈夫死在战场的女子一样。
平静的处理完后事。
几个儿子都很担忧，尤其是韩文渊，若不是陛下有旨让他去处理南楚的后续事宜。
他这个时候也不敢离开京都。
所以临走前，拉着韩文策交代许多，这才敢安心离开。
沈南风回到京都之后，开始了闭关巩固。
独孤丹云毕生的内力，没那么好掌控。
想要真的发挥出威力，还得勤加练习。
好在那些日子在天牢中，跟着师父打好了基础。
不过半月的时间，便已经能将这一身内力和逍遥扇配合的出神入化。
沐月白跟着回京后，就住在沈府。
她跟着操办完独孤丹云的后事之后，便赖着没走。
今日，她主动找到了沈南风，将自己随身多年的妖剑相送。
“你当真要把这苍幽诡昙送给我？”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这把剑，尽管它陪了我很多年，但如今，我得了师父留下的秦王剑，此剑也就没用了。”
沈南风把这柄举世闻名的妖剑拿在手中。
此剑很轻巧，比素月流光重一些，但又比寻常铁剑要轻很多。
拿在手里，确实很舒服。
而此剑上的淬炼的花纹更是诡异，透露着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沈南风手下剑之后，朝着沐月白行了一礼。
“跟我还这么多礼？”
“姑娘又是赠剑，又是教我剑法，理应如此。”
“沈南风，你我之间，用不着如此，你接下来就准备一直留在京都吗？”
“我还能去哪儿？这话倒是应该我问你，你准备去哪儿？”
沐月白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走向长亭。
“或许回去到处走走，说来我都来洛阳好就了，还没去看过城外的牡丹花海呢，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洛阳牡丹花开的时候，一边看着晚霞，一边饮酒很有江湖气。”
“我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说过？我都没去看过呢！”
沈南风有些疑惑。
此时沐月白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歪着脑袋莞尔笑道：
“不如，你随我去一次？”
“姑娘相邀，在下倒是可以同行，你等等，我去叫阿素，韩侯的事情发生后，她心情一直不好，正好带她去散散心……”
“不要！今日，就你和我。”
沐月白神情严肃，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沈南风有些诧异，总觉得这一幕好似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何时经历过。
随后又缓缓点头答应下。
……
如今这个时节，洛阳城外，又何来什么牡丹花开？
二人来到这儿时候，倒是刚好撞见了晚霞。
一人一壶酒，走在城外，一语不发。
也不知走了多久，沐月白才突然说道：
“沈南风，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来到这儿，来到小素素身边？”
沈南风渐渐皱起眉头，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这不是第一次怀疑沐月白了。
早在很久之前，沈南风觉得她似乎和自己一样，并不寻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在问你问题，你怎么还反问上我了？”
沐月白盯着沈南风，不经意间，眼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沈南风思量片刻。
“我不后悔来到洛阳，也不后悔认识了阿素。”
“你真有这么喜欢她吗？”
“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好像和她认识了很久很久。”
沈南风看向天边晚霞，突然有些神往。
如今他也说不清，这如梦似幻的经历是真是假。
沐月白突然流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转过身，朝着晚霞跑去。
跑了一段之后又停下，回头说道：
“我喜欢别人叫我疯丫头，我就是个疯丫头，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动容，高兴歌唱便歌唱，兴致来时，翩翩起舞，我见此方天地绚烂，料天地见我应如是。”
“这话应该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沐月白并未去争执，只是晚霞落在她身上，这一瞬，好似天地都再也关不住她。
“沈南风，该回去了。”
她远远的站在那儿，好似在与自己告别。
沈南风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今日她仿佛就是来跟自己告别的。
而且不是简单的相聚分别，就好像，此生再也不见的诀别。
“沐姑娘，你要离开了吗？”
沐月白张开怀抱，拥抱天地。
“我要出去走走，去看看这天地，去见见众生，告诉小素素，我去完成她的梦想……”
“那你还会回来吗？”
“也许会吧，小南风，这次真的是说再见了，你……会想我吗？”
沐月白突然走到沈南风面前，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
沈南风点点头。
“前路漫漫，君且慢行，你随时来洛阳，我请你喝酒！”
沐月白莞尔一笑，随即给了沈南风一拳。
“稀得你想我？走了！”
她转身挥了挥袖，视作告别。
不知为何，沈南风总觉得她好像有话没说完。
目送了一段，沈南风转身回城。
就在沈南风离开后，古道的尽头，沐月白转身看向洛阳。
突然有些委屈，眼角两行清泪滑落。
但她又释然的笑了……
“臭傻子！你去找你爱的一切吧，我已经……不再执念了……”
此时刚走到城内的沈南风好似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
他若有所思，独自回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