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沉重

黎词还是不放心言漪的身体，从她手中拿过车钥匙，把言漪塞进副驾，自己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

出去三年，黎词早就学会了开车。

车子行驶在主干道上，路边灯光断断续续投进车内，映射在黎词脸庞上，忽明忽暗瞧不清她真正表情。

言漪扭头一直看着黎词流畅的侧脸，指尖在安全带上紧张的抠着，良久，说：“小词，回去以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黎词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捏紧，没看言漪，淡淡回道：“嗯。”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回到公寓。

黎词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房子的布局还是原样，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当言漪进来以后，还是感觉到了不一样。房子给她的感觉不再是压抑难受，而是变成了轻松舒畅。

言漪跟在黎词后面慢慢走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双手置放在膝盖上，非常乖巧安分。

黎词走近厨房给言漪拿来一杯温水，走过来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善，“拿着。”

水杯上面冒着丝丝热气，温度刚刚好，拿在手中一直暖到心窝。虽然黎词对她还很别扭，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她。

言漪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眼眶开始湿润。

黎词转身坐在言漪对面坐下，她看着言漪片刻，启唇：“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好。”言漪双手捏紧杯壁，语气尽量轻松，“从之瑶那场车祸开始，我就确信背后的操控者就是我爷爷。之前在你身上陆陆续续发生的事情，我会怀疑是我爷爷指使的，可就是没有真正的确信就是他。直到沈之瑶的那场车祸，让我之前的怀疑成真。”

“我爷爷的手段太阴险，我根本接受不了。我想等你的病好了再去找他。可没想到那天下午在医院楼下，我就遇见了我爷爷的管家，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不能在等了，我害怕再不去见他，下一个受伤的人就是你。小词，我不敢堵，我不能让你受伤。”言漪声音带着苦涩，“我回去见他了。他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叫人做的，为的就是逼我们分开。我很生气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我深知没有能力可以保护你，我只能忍下所有的愤怒，答应接受他的安排，跟你分开，然后与陆盏订婚。”

“我爷爷一直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他就想让我跟男人结婚，然后把公司经营好。之前我说我喜欢名声和权力，确实不假，直到现在我也喜欢。因为只有自己手上握有权利，那样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这三年，我拼了命的工作，应酬，扩展人脉，培养自己的员工，都是为了得到公司的股份。基于我跟你的那段关系，爷爷对我充满了疑心，为了再次获得他的信任，我必须变成一个听话乖顺的孙女，藏起自己的野心，忍着厌恶在他面前演戏。”

“小词，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伤了你的心。但是我跟你保证，我很快就会拿到爷爷的股份，成为言氏的总经理，到时候我就可以取消跟陆盏的订婚，重新跟你在一起。”

言漪低着头兀自说了好多好多地话，停下来时，没听见对面的声音。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清楚，担忧地抬起头，视线缓缓移到黎词脸上。

这一看，就让她看到黎词一双通红的眼睛，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面，无声的眼泪总是比哭出来的要让人心疼。因为受了委屈没有依靠的人，只能把伤心和难过都藏在心里，躲在黑暗的角落默默消化。

言漪一下子慌乱起来，她走过去，蹲在黎词面前，无措地给黎词擦着眼泪，轻声哄她，“小词，不要哭了。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你打我，或者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流眼泪好吗？那样我会心疼。”

黎词的眼泪没有因为言漪的轻哄而停止，然而流的更凶了。言漪实在没法子，右手穿过黎词的后颈，勾着，让黎词低下头，左手环过她的后腰，更加紧的圈住黎词的身子，用力抱紧她。

三年的深情戏码，原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黎词攥紧言漪面前的衣领，哽咽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言漪喉咙发紧，“对不起小词，当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怕你身边还有人因为我受伤，更害怕你受伤，我没有办法了……”

“那就什么都不说，只让我走？”黎词双手推开言漪，红着一双眼坐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每天莫名其妙地哭；连短短三十分钟的午睡都能惊醒；我为了追上你，每天拼命学习，拼命往前赶，熬夜晕倒在房间被送进医院……”

“三年，我就跟疯了一样，一边爱着你，一边又恨极了你。我的情绪变得反复无常，暴躁易怒，敏感悲伤。那时苏学姐说那时候的我很可怜。”黎词厉声责问，“言漪，别人说我可怜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字的背后又有什么？整整三年，我一点都不好啊。”黎词声音冷静下来，“言漪，你口口声声说着‘为我好’，到底好在哪里呢？”

言漪好像听到了惊雷巨响，震得她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黎词随即讥笑，“言漪，你的爱太沉重了，我一个普通人承受不起。以后不要再对我好了。”

言漪指尖发凉，无力地反驳着，“小词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只是太爱你了，当时真的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赌。我爷爷的手段太狠了，为了公司的利益，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次针对的人是谁，也猜不出他会使用哪些残忍的手段。但是的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

言漪同样满眼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双腿一软，顺势在黎词面前跪了下来。

“小词，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