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卫士之死（十四）

罗临昴动用风元素，把三人稳稳接下，发现他们三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罗临昴把他们轻放到地上，抬头便看见亚瑟又缓缓飘下来，面对着那对白色眼睛，罗临昴喉头耸动，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一种绝对实力差距带来的绝望。

在进入游戏之前，罗临昴是和冬鸦三人交换过情报的，虽然罗临昴对于这个世界的样貌还仅仅窥见了冰山一角，但据冬鸦说，他们这样的小队，已经是康拉尔前哨城能组出的最强战力了。尽管最强大的队长天痕不在，他们三人，也是足以安全通过二级区的人。

而现在，罗临昴追击席尔达仅仅十分钟不到，冬鸦他们三个十级的人（云间只有九级，但是罗临昴把他们划到了同战力水平），就被亚瑟一个人尽数拿下，虽然生命值都还没有清零，但也看得出他们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

席尔达看见亚瑟来到，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在动力甲里抬头喊着：“哦！亚瑟！你来了，快，把他们全部收拾掉！”

“闭嘴你个废物！”亚瑟竟少见地直接爆了粗口，吓得席尔达一震，然后亚瑟遥遥看着罗临昴，“不得不说，你们的能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看见你能制造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一百年前的我一样，在完全进化之前，已经掌握了一些新人类才能拥有的超能力。

“但是跟你的队友们交手之后，我明白过来，你们所拥有的力量，绝对不仅仅是进化带来的。说实话我想不出来你们的来历和你们能力的来历，但这不重要，只要我把你们全部打晕，再交给‘它们’，有的是时间挖出你们身上的秘密。”

说完这段话，亚瑟悬在半空，右手一挥，整个地下发射井的数百道门全部打开，而门后，连通的竟是大海，一瞬间，巨量的潮水就从门内涌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整个发射井淹没，而亚瑟，只需要回收被溺晕的他们就可以了。

现在该怎么办，罗临昴在脑中飞速思考。

任务跟亚瑟无关，我只需要杀掉席尔达，再把导弹井炸掉，应该就可以完成任务，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主线任务了。

但冬鸦他们已经全部失去了意识，他自己一个人可没有信心在亚瑟的眼皮子底下杀掉已经躲进动力甲的席尔达。而且杀死席尔达还需要摧毁导弹井，即使他有爆破手段，现在水全灌下来了，最多可能也只能引爆一个。

况且，就算真的找到办法杀掉了席尔达，冬鸦他们也已经昏迷了，主线任务完成进入结算空间前的空档期他们没法提前自行进入，也会被这海水淹死。怎么办。

就在罗临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异变突生！

“停下，亚瑟。”一个震得让罗临昴脑内眩晕的声音在周围回荡起来。

罗临昴抬头一看，竟从亚瑟那根本看不见瞳孔的眼睛里看出了震惊。

“你不被允许看见，和听见我。”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亚瑟沉默了一会，随后最后看了一眼罗临昴，低声回答了一声：“明白了。”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转身从身后的一扇门里离开了，而他离开后，所有的门都关上了。

门全部关上的一瞬间，一颗半人高的白色光球出现在发射井里，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大片空间，在罗临昴眯着眼睛慢慢适应这样的光线后，那颗光球又缓缓向罗临昴飘来，靠近的路上，光球的光线变暗，且慢慢地转化成了人形。

“你是，你是，什么东西？”尚且清醒的席尔达在旁边一边后退着一边问。

但面前的光人没有回答，径直飘到罗临昴面前，看了看罗临昴的右手，然后用柔和的声音问道：“是你么？”

“你在，说什么？”罗临昴有些呆呆地回答。

“看来不是，不过这股力量......”面前的光人沉默着。

过了一会，光人继续说：“外域行者，你的任务是什么？”

“什么？”罗临昴听见“任务”这个字眼从光人口中冒出，惊得向后一退。

但光人似乎很有耐心：“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罗临昴花了些时间冷静了一下，说道：“杀死教会主教席尔达，阻止教会摧毁卫士。”

“什么！这才是你的目的吗！入侵者！”席尔达在一旁大喊大叫着，操纵着动力甲就准备进攻。

但光人手一摆，席尔达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在动力甲里瞬间失去了生命。没有看席尔达一眼，光人再向身后一看，同样手一摆，所有的导弹都在发射井里爆炸，而且爆炸的冲击波违和地全部停留在发射井里，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壁垒，把发射井围了一圈。

做完这些事，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主线任务已完成，稍后您将退出游戏。】

事情发生得太快，罗临昴还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看着光人慢慢地说：“你是，‘监管者’么？”

“监管者？”光人竟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一样说道，“不，我的位阶比‘它们’更高。”

“那你，是神吗？”

“神？”光人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你是说这片宇宙中那数不胜数自诩为神的短视傲慢者，还是指，‘祂们’呢？”

罗临昴敏锐地从那意味深长的停顿里察觉到光人口中的“祂们”的“祂”，是专指神明的那个“祂”。

不等罗临昴继续发问，光人继续说着：“我距离‘祂们’，还有着可望不可及的距离，但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或许我足以称得上神一字吧。”

“敢问我该如何称呼您？”感受到这个光人没有恶意，还帮自己完成了主线任务之后，罗临昴放松了一些，微微倾头问道。

“这宇宙中的人往往称呼我为调和神使，但你我之间，我想你可以称呼我，歠渚。”光人低着头看着罗临昴说。

此刻罗临昴还不清楚歠渚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或说哪个单词（奥希利语与中文不同），但罗临昴觉察到，在歠渚的口吻中，他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请问，您为何会出现在此，帮我这个忙呢？”罗临昴接着问。

歠渚没有说话，指了指罗临昴的右手。他还没有解除【四相守护神】的技能效果，此刻他的右手依然是青白色的半透明风元素模样。

“是因为，这股力量吗？”罗临昴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自第一次游戏之后，到这一次进入游戏的一天多里，他跟冬鸦天痕他们也谈起过自己的这个技能。天痕告诉罗临昴，这在这个世界是很正常的现象，除了系统配发的各种技能，奥希利世界的人，本身就有着觉醒各种能力的条件，甚至于，在他们所知的那一些历史和现在的最强者中，据说他们的技能，几乎都是自己觉醒的，而少有从系统配发的。

但罗临昴总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只是这样，不论是奥希利语的知识，亦或这个自己突然获得的技能，还是回忆过去时那种似有若无的阻塞感，都给他一种感觉，这些东西，并不是他自己的。

“我，看不见你。”歠渚突然说道，“作为调和之下，曲映长河的湍岛，我理应可以看见你的一切，但是，我不能。”

“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他，但你不是，虽然不是，但我能感觉到你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我看不见你，或许他有着他自己的考量。”歠渚说道。

罗临昴从歠渚的语气里感觉到，现在歠渚口中的“他”，又不是一个神灵，更像是歠渚的一个朋友。

罗临昴忽地想起灯塔之书上他看见过的那句话：

【不要使用真名，这会帮助祂找到你和你的一切。】

“我已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歠渚继续说道，“感受到这股力量后，我就赶了过来。”

“外域行者啊，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罗临昴听见这句话，兀地警醒起来。

歠渚却又笑了笑，后退半尺，似乎是表达自己并无他意：“既然我看不见你，他就一定已经告诉了你要怎么做，你只需告诉我，虚假的那一个称呼就好，不过，你不说也无妨，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罗临昴思索良久，直到离开游戏的倒计时快要结束，终于看向歠渚，说：

“我叫铃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