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遍体鳞伤

多次挨打的世子终于认真起来，踏地前冲分成三道身影包围住乱天。

乱天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往自己脚下扔了一颗雷暴子，再祭起金钟罩，又撑起三件防御法宝。

雷暴子的范围攻击筛选出世子攻击的真身，再用后面的防御专心抵挡，不错的想法。筑基长老瞪大眼睛学习乱天的战斗思想，以他的眼力只能勉强看出第一层雷暴子的目的。

使用金钟罩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同时拿出三样防御法宝呢，这不是活活浪费灵力吗？经过先前的狂轰滥炸，乱天的灵力折损多到连筑基长老都能看得出来。

筑基长老心底还在疑惑，世子的三道幻影齐身冲入雷暴肆虐的范围。而这堵拥有金丹期攻击力的雷墙居然被活活撞出三个真空通道，即便是幻影依然能洞穿灵力吗？

穿透雷暴的幻影居然没有哪怕一丁点损伤，他们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撞碎闪耀金光的大钟，金钟罩同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破了。

太快了，怎么会这样，金钟罩不是成功拦下过他的攻击吗，为什么现在会无效了？金溪门顶级防御法术的神话接连被打破，长老的内心也像忆年一样开始崩碎。

不只是长老，乱天同样很郁闷。她一次性拿出三件防御灵器，正是考虑过世子幻影会毫无损伤穿过雷暴层，甚至金钟罩也不能分辨出真身。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金钟罩都起不到任何作用，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被提及过。

该死，只能转换战术了。刹那间，乱天向外扔出三件法宝，脚底灵气发力纵身飞起。她意识到防御不可能会起到作用，必须规避。

法宝们，争口气啊，都是二级，好歹争取点时间。危急已经燃眉，没有再拿出防御手段的时间，乱天能做的在心底祈祷，祈祷三件防御法宝能撑住她起身的那不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的时间。

不愧是二级防御法宝，果然还是能起到作用的，乱天的身体成功腾空，下一步就是寻找落地点了。

神识下放，乱天才将战局收入眼中。防御法宝居然没有碎吗，乱天对这个结果倒有些意外，看来不用另找它地了，说不定还能趁着世子攻势新尽转攻一波。

诶，对了，他人呢。乱天才想起来自己的神识并没有扫描到世子。

难道，其实那三个都是幻象，没有本体？乱天转过视线朝襄木林内唯一一小块完整的地皮看去。

真的还在原地，纹丝未动，而且伤口已经修复了大半。

还不等乱天有别的想法，钻心的痛苦从下身传来，让乱天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

忘了腿骨全碎了，疼死姑奶奶我了。

倒吸一口冷气后，乱天强行压下痛楚，却不等她接续断片的思维，又有一道身影直冲乱天而去。

等乱天回过神来，世子的身影已经压到不足一米的距离。连防御法宝都来不及释放，连抬胳膊护头的架势都来不及摆，乱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世子的身形与她相撞。

嗯？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地府。额，对手是地府的人，我死后按理说应该也会被送到地府吧。

不过地府的景色怎么和我死前一模一样呢，是幻象考验吗？

“哦，居然能看穿我第二次佯攻，看来同样的招数不会第二次对你起作用嘛。不过无所谓了，我的伤已经被修补完毕，能拿的出手的招式还有几百呢。”世子扭动脖子和肩膀说道。

莫名其妙的话让长老完全想不明白，乱天也只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不知什么原因她还没有死，战斗仍在继续。

为了照顾大家的观感，让钟灵来解释一下吧：正如乱天所见，第一次攻击的三个幻影全是分身没有本体，而且法宝器身似乎对世子有独特的效用，所以三道幻影没有撞毁防御法宝。而第二次幻影攻击是以世子的反应速度发出的，乱天没有跟上世子的反应，还没来得及防御就被击中，所以给了世子一种看穿的假象，算是傻人有傻福吧。而且福有双至，世子的幻象并没有自主意识并不带有灵气也没有实体，只会攻击剧烈运转的能量，就像肆虐的雷暴场地和高速运转灵气的防御法器。那一刻乱天自己觉得死定了，自主失神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抵抗。所以幻象把乱天当做了路途的空气没有破坏，乱天也有一段时间的自发性失明。

刚刚经历失神，乱天脑袋还有点缺血，没有想太多就再掏出雷暴子准备轰炸。

手还没抬起来，乱天的余光却捕捉到自己身侧多了个身影，而完整地皮上的世子已经不见。这一次不再是面对攻击时被强制转移注意力忽视，而是真真切切的不见了，神识也感知不到。不用想也知道，旁边的身影就是世子了。

太快了，不论是眼睛还是神识都完全没有捕捉到世子移动的前摇和过程，而是只看到了结果。

世子反手切出手刀砍向钟灵的后颈，钟灵后仰身体耸肩勉强盖住要害。但世子的力量太过强横，手刀将乱天如棒球一般切得横飞而出。祸不单行，乱天手中的雷暴子也充能完毕闷在手心爆炸开。

乱天狼狈的身形从雷暴中飞出，滚了几圈后仰身朝天，她的右肩鲜血淋漓，右手连着被雷暴子彻底炸飞，活体境界还扛不住金丹级攻击。

狂暴的雷灵气好歹也起到了一点正面作用，大幅度缓冲了乱天的速度，世子判断失误拦在了过远的位置，给了乱天反应时间。

运气太好了，师父这是如有神助啊，如果给十七世子的攻击连上，掉的可不止半只手臂了。另外要是师父没有被炸得这么衣不蔽体就更好了。原本渐变色的黑白软甲大部分变成了焦黑，不仅是因为软甲被烤黑，更因为破损处露出的皮肤也是焦黑。看着破烂到遮不全乱天身体的黑白软甲，钟灵心里不是滋味。

两次看到师父的肌肤却都是在这么凄惨的前提下，换个纯爱战神来估计都要疯了。

乱天似乎不太在乎男女之事，湖底时被清洗伤口更换衣衫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样，这时候更加不会关心，只是拉出六件防御法宝时刻警惕世子的攻击。

难道师傅他......想什么呢，师父才十八，应该不可能。钟灵揪起自己的脸皮转移注意力，让心神重新回到战局。不管如何，事后探一探就好，想拿捏住师父那点小心思还是挺简单的，现在还是仔细观察世子的攻击方式准备给师父报仇吧。

钟灵心底已经不对乱天能赢抱希望了，就在几秒钟前世子用他那无可比拟的速度彻底击溃了这一份寄托。

十七世子的速度快到不论筑基中期的长老，亲身体验的乱天，还是看穿一切的钟灵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而且是两次，第一次手刀，第二次失误阻击。

第一次还可以狡辩说大意了没有闪，可第二次没注意到，就只能说明世子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反应极限，不是注意就能改变的。

第三次来了，乱天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身后的屏风形状防御法宝遍布裂痕，应该是无法再用了。接着又是身前的珠玉法宝...

只是半个呼吸间，世子连续出手六次，六件防御法宝全部大幅度破损，保护圈四分五裂。极度的不安感弥漫乱天的大脑，这一刻，她想起来以前看到过的一本杂书。那本地摊货全本记载着胡言乱语，其中有一段令乱天记忆犹新，书中说人的视觉是不连续的，它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从这段时间中摘选出最具冲击力的画面定格到脑海中，层层叠叠的画面堆积起来最后形成肉眼所见的世界。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回忆起毫不相干的闲书呢，因为在不安感传来的那一瞬间乱天只看见一只长着树木年轮般指纹和掌纹的手掌。一个时间段，只有一张手掌，再无其它画面。等第二个信息传到大脑时，乱天接收到的就是她喉咙被切开的事实。

筑基修士身体凝聚成基盘，基盘依据身体而建立，即使身体受到大幅度损伤，只要基盘仍然完好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当然，这并不是说筑基修士被掏心挖肺就不会有事，而是他们的致命弱点会更深更少一点。

乱天就是这么个情况，喉咙被切开的伤势介于致命和重伤之间，她不会死，但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有大幅度行动，只能用仅剩的左手捂住伤口静静调息。

十秒钟，师父能止住喷血恢复行动能力，世子会继续追击吗？事关师父性命，钟灵的心也乱了。他只能默默注视着垂手站在乱天身前一尺距离的世子，不敢自信地下判断。

五秒了，世子依然没有行动。他要放任乱天恢复吗？

没有，第七秒时，世子终于动了，他高抬右手竖成笔直的一线，轻声说道“我忍不住了，就算你是故意布下陷阱等我出手，我也不在乎了。”

啊，原来他是在担心这是乱天故布疑阵吗？

话音刚落，第十秒，斩击以白光之姿出现！乱天的意识没有迷失，她一直很清醒，只是身体受伤太重无法给出任何指示。

总之非常幸运啊，现在的时间刚刚好，极限时刻乱天拉动背部肌肉让自己的头颅往后倾斜了一小段，些许避开了能将身体直接纵切成两半的斩切。

致命伤被避开，重伤却难免，乱天的身体依然受到掌风侵袭，从头顶到小腹的皮肤和肌肉被笔直切开，伤口甚至深入到骨头的一半。

滚烫的鲜血从新鲜的动脉血管口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圆弧线。十七世子目光一闪，撤身回到襄木林唯一完整的那块地皮上。

黑白软甲彻底报废，从破烂衣衫降级到破烂披风的程度了。比较可惜的是鲜血淋漓盖住了一切，裸露的血肉内脏和骨骼让人完全生不出一丝欲望。

“再怎么看都会觉得很惊奇，明明不是人类，结果不论外貌还是内在都和人类的整体结构没有两样。”十七世子叉腰说道。

他的手掌非常干净，由于速度太快，世子的手掌在乱天的鲜血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抵达这一片安全地带了。

“不能说话了吗？”等了十来秒，世子接着问道。

伤成这样，别说失血过多，一般人早就痛死了怎么可能回话呢。筑基长老在心底回答世子的问题。

整个体表有一半被切开，这个伤势比喉咙破开还要严重。不过灵气没有外溢，代表基盘没有损伤，应该没有大碍。不过师父接连受伤，体力大幅度下降，想要恢复过来至少需要半分钟。钟灵评估现状心想。

阴阳相生，变幻相随......乱天心中默念口诀，她没有办法了，必须赌一把，赌世子不会再下手。基盘依附身体，乱天双腿骨尽碎，右手半废，大脑受到多次震荡，上身被对半切开。按理说如此严重的伤势，基盘早就该支离破碎了。乱天的基盘依旧稳当，归功于她功法的独特性。

阴阳互变，不仅可以改变属性，也可以改变形状，凭乱天的境界，她最多可以把基盘压缩到心脏大小全部往内收入。也正因如此，乱天才能继续依赖基盘存活。

先极度缩小基盘，再将基盘恢复原状，借助基盘的扩张力缝补伤口，最后用灵力温养修复内在，就能让身体重获新生。

炼体的第三境界涅盘境，或许道理就在于此吧。

炼体原理拓印本乱天并没有看全，第一二三境界理解的内容依次减少，尤其是第三境界，乱天只知需要重生，详细的一概不知。

现在似乎是个好机会，阴阳之变的伤势修复原理非常契合重生的意思。

“有趣，她居然敢在这种关头修炼，真不怕我一掌砍下她的脑袋吗？”世子出言评价。世子对于炼体之道的理解远在乱天之上，不过无论是出于对新时代炼体的兴趣还是对对手的欣赏，他都没有想打断乱天的意思，最后干脆背过双手观察起来。

在突破，想一鼓作气进入涅盘境未免太操之过急。钟灵作为乱天体修之道的弟子，深知师父的水平。按照法修的角度来讲，乱天炼体的境界最多在筑基中期，想一口气突破到金丹简直痴人说梦。

毫不客气地说若不是世子对乱天手中雷暴子预判失误堵截失败，对乱天的忌惮给了她反应时间，师父早就已经身首分离了。

不过师父确实进步了呢，即使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借运气勉强招架也没有丝毫挫败之感，师父的心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所以她想让身同样变得更加再去挑战。

承认弱小却不承认失败。或许这是借口，又或许是勇气，世人的观念不尽相同。不过钟灵不关心这些，他只在乎他的师父的确变成更加令人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