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钱婆子（上）

顾林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她不能让顾凤仙她们察觉到，自己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打算。

等到天黑下来，趁众人都回了屋，顾林悄悄去了一趟隔壁成家。

成虎正在院子里等着她，“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好了。“

“谢谢你虎子哥。”说着顾林接过成虎手里的东西。

“你这法子能成吗?不行我就直接去找村长，请他做主。”

“你放心虎子哥，我的办法肯定好用。再说了我们这属于是家务事，村长也不好管。”

“你祖母哪能这样，闺女有难能帮多少是多少，哪能为了给闺女凑钱，就把亲孙女给卖了，这事也太伤天害理了！”

李秀莲这么爱孩子的人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要自己的亲孙女。

“我祖母一直觉得我是个扫把星，早赶出去早省心，趁着现在年纪小，还能卖个高价。”顾林自嘲道。

李秀莲很是气愤，“放心吧丫头，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把你给卖了！”

“谢谢你了婶子，要不是你和虎子哥一直帮衬着我们娘俩，我们都不知道早死过多少回了。”顾林感激地道。

“说什么傻话呢丫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把你当成半个闺女了。”

说着就把顾林揽到了怀里，“快回去吧，免得他们发现。”

“嗯，那我赶紧回去了。”顾林拿着成虎帮忙买的东西，和李秀莲母子告了别，就悄悄回了顾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老太早早叫起顾海，让他进了堂屋，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待到顾海从堂屋里出来，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出了门。

王春梅和顾林两个也起了个大早，确切地说王春梅一夜都没睡，一直为女儿的事担心着。

见到顾海出了门，顾林知道这是要去找人牙子了。

时间紧迫，顾林也不能耽搁，赶忙把成虎帮她买回来的颜料拿了出来，在脸上好一阵图图画画。

王春梅坐在一边看着自家闺女，不敢打扰她，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她。

等顾林将脸上画完，王春梅见了顾林的脸，不由吓了一跳。

王春梅走到顾林身边，扶着顾林的肩膀仔细打量，“咋跟真的出天花似的，要不是娘事先知道这是假的，娘都要信以为真了。”

那当然了，顾林心里美滋滋地想，她对自己的绘画功底还是很自信的，只要不上手摸，她自信不会被看穿。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直到外面传来了顾老太的声音。

“这都啥时辰了，不赶紧做饭，懒不死你个婆娘！”顾老太开始在骂骂咧咧，站在东屋门口催王春梅做饭了。

“娘，是时候了。”顾林看着王春梅。

“知道了闺女，我不会露馅的，放心。”王春梅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深呼吸调整好心态，就开门出去了。

“娘，你快去看看大丫吧，大丫她……”王春梅打开门，冲着顾老太喊道。

“你一惊一乍干啥，瞧你这点出息！这是又整哪一出，咋了，又起不来床了？这一天天的还有个消停没有！”顾老太一边骂一边朝东屋走去。

来到床边，顾老太一把就掀开了顾林盖着的被子，“装啥装，赶紧起来给我干活去，咱家不养闲人！”

“呀，这是咋了！”顾老太一见顾林的脸，被狠狠吓了一跳，不由惊慌地问。

顾老太这才看清顾林的脸，整个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疹，看上去十分瘆人。

顾老太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大年纪，一看就知道这是村里人所说的天花，她也不敢久留，匆匆看了一眼就出了东屋。

王春梅走到顾老太面前，急声道：“娘，大丫病了，还在发烧，我们赶紧去给她请个郎中吧。”

“请什么郎中，把她论斤卖了也不值请郎中的钱！”顾林就是算准了顾老太舍不得给她看病才敢来这么一出，就连王春梅也暗暗松了口气。

“咱家不是刚卖了粮食吗，用那钱给大丫看病吧娘。”这是顾林教她说的，就为了打消顾老太最后的那点疑虑。

“我呸！她也配请郎中?别说了，我不会给她花一分钱！”顾老太觉得这真是个扫把星，连这种传染病也给带家里来了。

“她这是天花，是会过人的。你也不要和她挨太近，晚上你打地铺睡，离她远点儿，要是把病气过给了你，谁也救不了你。”顾老太没好气道。

“那……”王春梅还要说话。

顾老太已经没了耐心，“她能挺过去，就是我那好儿子保佑，她要是熬不过去，也是她的命，就破草席子一卷，给我扔出去！”

王春梅被顾老太一吼，也不敢再多话。

说完这话，顾老太也不耽搁，赶忙去灶房舀水洗手。

心里不由觉得晦气，自己干嘛进到里面去，在外面看看就得了，真是后悔死了。

柳荷花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顾林得的病会传染，吓得连窗户都关上了。

“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顾海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一辆破驴车上下来。

这个妇人就是钱婆子，是镇上的人牙子，专做大户人家的生意。

坏了！顾老太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要把大丫卖了来着，这下可咋办。

“婶子啊，听说你们家要卖孙女，快带出来我瞧瞧。”钱婆子对人都是笑脸相迎。

“这……这，那啥我家丫头病了，可能没法跟你走了。”顾老太在自己人面前蛮横，在外人面前是不敢的。

“没事儿，病了也不打紧。”说着钱婆子就往里走。

顾老太站在她面前，阻止她继续往前走，“真是病了，你走吧，我们暂时不卖了。”

“没事儿，生病也不是啥大事，我去瞧瞧。我把那孩子带走，医药费啊我来出。”钱婆子一边笑一边推开顾老太，继续往里面走。

“你真不能进。”顾老太硬着头皮拦在钱婆子面前。

“唉，你们耍我玩是不是，我大老远从镇上赶过来，你和我说不卖了！你当我是好欺负的，想让我来我就来，不想让我来我就得走?”钱婆子掐着腰，干他们这一行的，可没一个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