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独患者
(不虐主,主打温情。)
想自杀是一种什么感受?
------
阴历2022年八月十五凌晨三点。
江城一个老小区。
漆黑的房间中响起一声厚重的闷响。
“咚!”
宛如惊雷,惊醒了其他人。
灯光亮起,一个中年妇女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敲门问道:“怎么了?小浩!”
急促的敲门声没有得到回应。
李梅心中开始不安起来,这样的情况让她回想起两年前......
“小浩!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吓姑姑...”
唐明瑞跟着走出卧室,戴好眼镜,问道:“怎么了?”
李梅连忙道:“瑞哥,你快把钥匙拿过来,我担心小浩出事了...”
唐明瑞似乎也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你别急,我去拿。”
随后来到门前柜台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李梅打开了房门。
房间很是昏暗,没有光亮,窗帘遮蔽了城市的灯光。
两人透过大厅的灯光,看到床上一个坐起的人影。
“小浩!”
李梅打开灯,连忙走了过去,抓着人影的手关心的询问着。
唐明瑞紧随其后的看着。
这是一个少年,目光有些呆滞,浑身散发着颓废死寂的气息。
整个人好似一个黑洞,吞噬着一切光亮。
李浩回神,眼中开始有了焦距,颤抖的身子,紧握的双手也放松了下来。
他抬手挡在眼前,灯光虽柔和,但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小浩,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湿透了,做噩梦了?”
李梅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
亲切的关怀好似暖流,流入少年心间,驱散的黑暗中的冷意。
李浩微微点头:“嗯。”
看着他脸上惊由未定的模样,李梅夫妻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一丝猜测。
“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李浩双手微颤,低头沉默。
这副模样也坐实了李梅心中的猜测。
唐明瑞眼神复杂,拍了拍李梅的肩,随后走出了房间。
看着李浩瘦骨嶙峋的模样,李梅想起过往,心中怒意升腾,还有无尽怜惜。
“好了,别想了,只是梦,都过去了啊。”
她伸手顺着少年的后背,柔声宽慰着。
“有小姑在,别怕。”
心中恐惧被那温厚的手掌“顺”散,李浩抬头,看着她温和的面容,嘴巴张合着,想说些什么...
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妇女,从十二岁开始就照顾他,无微不至。
不是母子,胜过母子。
十年了...
任何话语都不足以表达心中感激。
可是...
李浩微微摇头,张了张嘴:我没事,姑姑。
看他不像撒谎,李梅心中松了口气。
这无声的语言,十年来,二人已经形成了默契,这个家中,也只有她最懂李浩的意思。
也只有她,能够触碰李浩。
看着他脖颈上的疤痕,李梅心中苦涩泛起。
“哎,没事就好,你只要记得,姑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乱想。”
李浩点点头:“嗯。”
李梅细心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温声道:“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今天过节,等天亮了,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李浩:“嗯。”
李梅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
李浩看着她的背影,沉寂的眼眸泛起微弱的神光。
姑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可是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你也累了吧...
我也好累...
李梅有点话痨,喜欢念叨,堂妹嫌她烦,可就是这种烦,让他坚持了十年。
但今天...
想到梦中过往,李浩一阵轻颤,心中一片冰冷。
过了好一会儿,世界慢慢安静下来。
他的心,也恢复死寂。
躺在床上,看着灯光发呆,光是有温度的,此刻却照不进他漆黑的内心。
半个小时后。
李浩起身洗澡,出来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消瘦的脸庞,笔挺的鼻梁,杂乱的头发下,隐约能见到剑眉,死寂的眼眸,浓重的黑眼圈...
双手修长,骨节清晰,血管清晰可见,两只手腕都有几道伤痕,一米八的高个,看着营养不良,宛如瘦竹。
原本一个俊秀的小哥,现在看着胡子邋遢,也没有生气。
不熟悉的人见到,还以为是一个瘾君子。
熟悉的人见到的,让人心疼。
李浩眼神微动,心疼?现在除了姑姑,姑父,谁会心疼他?
他的亲生父母,也许早就把他给遗忘了...
似是戳到痛处,当初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无边的寒冷,恐惧,怨恨...种种情绪化作刀刃,在脑海呼啸。
他死死的抓着洗漱台,皮肤上青筋暴起,一阵阵抽搐感从心脏传来,身体颤抖不已...
无尽的窒息感笼罩着他!
死亡...也不过如此了吧。
------
李浩,二十二岁,孤独患者,因为原生家庭的一段往事,让他肉体精神都受到创伤,导致之后口不能言。
而且排斥他人,越来越孤僻...
除了李梅,接触不了任何人。
李梅也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但作用不大。
医生回复,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医生和李梅给予的帮助很小。
只能开导,同时也开了安眠药。
李梅不死心,对他更加照顾了,事事关心。
在她照顾开导下,李浩的情况总算没有再恶化,在学校老师的关照下,还能上学。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也许是“年龄”一事,起了应激反应,隐藏的往事,一股脑的浮现,让他痛苦不已,躲在房间哀嚎,就连阳光都成为了毒药,好几次想过自杀。
是李梅请假,一直陪了他三个月,这才慢慢平复。
情况已经恶化,学也不能上了,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学校那边为他保留了学籍。
他的老师常常暗自叹息,多好的苗子,怎么摊上了这糟心事...
-------
过了十几分钟,剧烈喘息声这才平复下来。
李浩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满是血丝,疯癫之意还未完全散去...
好似地狱,那种痛楚,让人心惊。
慢慢的,他的表情平静下来,可内心情绪翻涌不断。
姑姑...
有些记忆,我想忘记,却不是我能控制的。
它好像心脏上的一根毒针,一旦有了刺激,它就会开始吞噬...
好疼...
李浩捶了捶脑袋,发丝上未干的水珠飞舞四散,在镜子上慢慢滑落,划出一道道泪痕。
肉体上的痛处尚有药可医,但精神上的风暴,如何阻止?
这次梦忆过往,反应十分剧烈,他感觉自己的精神要分裂成无数份,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好像自己快要不是自己了...
捶了好几下,外在疼痛好像有点效果,脑海中的风暴减弱了几分。
李浩狠狠喘了几口气,看着镜中人,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他感觉自己就像绷紧的弦,快断了...
镜中人:断了,也许就解脱了。
李浩眼神开始恍惚,解脱?
十年了,真的能解脱?
......
也许吧。
李浩摸了摸下巴,好久没有刮胡子了...
他拿起电动剃须刀,仔仔细细的刮着,却没有什么感觉,好似一个机器人。
“嗡~”
镜中人一脸平静的刮着胡子,电动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的响。
响的有些诡异,有些渗人...
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声音停止,镜中人摸了摸下巴,还有地方没有刮干净,他有些不满意。
李浩看了看,确实,在脖颈疤痕处...
那是十年前留下的。
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
李浩想了想,拆开剃须刀,拿出三角刀片,慢慢伸向脖颈。
丝丝凉意带着微弱的刺痛感袭上心头,那“毒针”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李浩眼神微动,这种感觉...让稍微感觉到刺激,没有那么麻木痛苦。
当初割腕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刀锋似剑,好像只要微微用力,就能铲除脖颈上的“毒瘤”。
脑海风暴停止,思维变的清晰起来,十年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清醒”!
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解脱”。
心也无比的安宁。
镜中人:感觉到了吧,就是这样,只要刺破“毒瘤”,你就彻底解脱了。
姑姑也解脱了,不再受人非议,不再时刻担心你、照顾你,表妹也不会再和她闹。
好似地狱魔音入耳,丝丝缠绕,李浩眼神开始迷离...
镜中人:你还在等什么?
多年苦楚一下涌上心头,却躲在刀锋之下不敢动弹。
这种“掌控感”、“轻松感”是前所未有的!
刀锋上的刺痛感,还不及十年痛楚的万分之一。
李浩眼神一定,微微张嘴:十年了...
也该结束了...
手臂微微一动。
(事先声明,作者不是医生,关于病情什么的只是我的想象和一些感受,不要带入现实。谢谢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