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夜谈

这几天，李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摆烂，也许是乡下空气好，他是彻底懒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功夫也没练，主打的就是慵懒气质。

他是宁愿躲在屋里也不愿出房门，离家多年的李梅回家，这么“轰动”的事情，左邻右舍的邻居得空就过来聊天，李浩和李梅简直都快成了珍稀动物。

这些老邻居，李梅认识的不少，还好应付，李浩是几乎一个都不认识，出去干嘛，这要是等到年后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那嘴皮，想想就“可怕”。

算了算了，过完年就直接溜。

年前几天是最忙的，到除夕那天就放松了。

李家在外的两个孙子也都回来了，李浩送上礼物，简单的认识了一下。

年夜饭。

“祝爷爷奶奶身体安康，万事如意。”孙子辈齐声喊道。

周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咱们都顺顺利利的。”

“来，拿红包。”

“呜呼～谢谢爷爷奶奶。”

按照习俗，十八岁以上的就没红包了。

一大家子吃完饭后，打牌，看年欢晚会，嗑瓜子唠嗑......各忙各的。一副阖家团圆的景象。

这几天看下来，李梅很开心，心里的重担放下来后，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李浩倒是还好，除了总是来眼前晃悠的李毅外。

李浩看了一圈，年纪小的在门外玩鞭炮烟花，大点的玩手游，妇女们扯八卦，男人们打牌，一群人守夜，没有自己的项目，李浩略感无聊，想着昨天奶奶提到想吃他做的糕点，就去了厨房。

厨具挺全，就是材料少了点，好在自己带了些，做点简单的就行。

除夕夜九点多。

李浩一个人在后面厨房揉面，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李清学站在门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明显是来找他的，李浩看了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活儿，淡声问道：“有事？”

李清学掏出烟，递了根：“我们聊聊吧。”这几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李浩：“不抽，谢谢，有事就说。”

李清学深吸了口气，吐出白烟：“谢谢。”

李浩微愣，继续揉面：“你是指什么。”

李清学蹲了下来，背对着他：“小毅和倩倩。”

“我和你妈...龚箐箐之间的恩怨，你是受害者，没有波及孩子，谢谢。”

李浩：“他们在我眼里和其他亲戚没什么区别。”

“一视同仁就很好了...”李清学缩着身子，看着地面出神。

李浩揉面，他就蹲在那儿抽烟，一根接一根，等到面揉的好了，李浩洗了洗手，问道：“还有事吗？”

李清学回神，烟头在地上摁了摁，“对不起。”

李浩静静不语，这一声迟来的道歉让他古井无波的心微微翻涌，莫名的酸涩？委屈？怨恨？

可是，迟来的东西，就算来了也不值钱。

就这残存的些许情绪能影响到现在的我？笑话。

李清学：“我对不住你，你现在已经不需要父母这个身份了。”

“这些年我想过很多，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上次小梅在医院和我说过你的事......”

“行了。”李浩打断了他，淡淡道：“姑姑让你和我谈，解开我的心结是吧？”

李清学闷声道：“嗯。”

李浩点点头：“那好，那我表明一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对你们已经没感情了，你说龚箐箐，我现在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你也一样。”语气淡然无情，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李清学微微一颤，心中情绪翻涌，陌生人吗，也对，自己做的孽。

李浩：“现在我和你的这次相谈，就是彻底和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我对你们无爱无恨，我和你就是姓李的亲戚，相信以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你明白？”

李清学：“我知道...”他很想说，你恨我吧，可是李浩是真的不在意了，自己的天然身份被舍弃了，以前是他主动，现在却是被舍弃了，有心想挽回补偿，也没机会了。

被血缘至亲舍弃的滋味，他也算体会到了当初李浩的些许痛苦。

李清学拿出了根烟，手有点抖，烟掉在了地上两次。

李浩平静道：“话既然说开了，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

“这么多年你都在给抚养费，虽然姑姑没收，我也不管你是因为责任还是亏欠，既然给，那为什么舍不得来看当初的李浩一眼？”

要是有这个“契机”，说不定他的精神也不会那么严重...

李清学哆哆嗦嗦的咬着烟，连忙打火，手却是有点不听使唤，只听声，却不见火苗。

李浩看着他背影，知道他内心不平静，接着道：“是因为愧疚？”

“逃避？”

打了好几次，总算是点燃了，他连忙吸了口烟，仿佛能缓解他手上的颤抖。

“还是...害怕。”语气平静，似刀一般扎入李清学内心深处，整个人绷着好像木偶。

李浩：“你在害怕龚箐箐，或者说，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往。”

“至于你现在能面对我，我猜是因为你之前出车祸，在鬼门前走了一遭，想明白了，觉得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波及李浩？”

“所以你刚才才说出那一番感谢的话。”

手中烟落在地上，李清学没再去捡，他转头看着李浩，平静的面容，眼神无波，就这么一个人，将他藏在心里的东西都剖析了出来。

李清学莫名的有些害怕，他才二十二岁，怎么会看的这么清楚？

李浩的经历，是李清学所想象不到的。

看他这样子，李浩微微摇头：“解我心结？我看你才是要解心结的那一个。”他起身看了看面团，发的差不多了，继续忙活着。

好半晌，李清学起身，脚下一个踉跄，有点麻，歇了歇脚，将烟头打扫后离开。

李浩，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哦，现在名义好像都没了，已经成长的比他“高”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勾起过往记忆，似锯子一寸寸的割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