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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就算不爱,也不必去伤害

见贺一航冷着脸不说话,林灿想他必定心绞痛又发作了,这会儿必定疼得厉害。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柔软的小手在他心脏口轻轻按揉着。

“也就是你,真把默默当神医了,她几句胡诌的话,也信?”

“别提她!”

贺一航从齿关中挤出这三个字,带着怒气,但声音却很虚弱。

他又扯开了林灿的手,“你回去休息吧,公司还有点事。”

“哎……一航……”

看着贺一航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对她甩冷脸,林灿难受地差点跺脚,但她还是忍住了,心想许是他刚做完肠镜,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心情不好,才会如此反常。

每过七分钟,都要疼上三分钟,发作起来时,钻心的痛,让他冷汗淋漓,他这个状态根本开不了车。

他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公司。

“金秘书,你说的那份要签署的文件呢?”

“我已经放在您的办公室了,蓝色文件夹里的那份。”金秘书起来回道,瞧着贺一航的脸色没什么血色,不免关心了一句,“贺总,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天知道,他刚从医院回来。

“多嘴!”

他声线冷冽,便走进了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脚步愣住了,总觉得今天的办公室少了什么一样?

显得死气沉沉的,还有点空旷感。

他迈步朝里走,才发现那张可以用来按摩的老板椅都不翼而飞了?

他拨通内线,叫金秘书进来,指着空荡荡的座位。

“我的椅子呢?”

“贺总,是你叫我丢了的。”

贺一航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竟忘了这一茬。

该死的林默!

贺一航捏了捏拳头,暴躁地捶了下桌子。

“你不知道重新给我买一张?”

在金秘书的印象里,小贺总的脾气很随和,待人处事也都彬彬有礼的,但最近和太太离婚后,好像越来越容易动怒了。

金秘书惴惴不安道:“我已经打电话去家具店订购了一张,还没有送过来。我去打电话去催一下。”

“去给我搬张椅子进来。”

“是,贺总。”

很快,金秘书搬了张椅子进来。

普通的那种办公室座椅,硬邦邦的,坐的不舒服,刚坐下去,掐点似的,心脏处又开始拧着痛了起来。

他想倒杯水,发现原先放在桌角的水杯不见踪影。

从身后的柜子里,扒拉出一只一次性纸杯,转过身去,那个可以加热的饮水壶也不翼而飞了!

“操!”

贺一航手指一用力,就捏扁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等他想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再一次震惊到他,桌角的那只垃圾桶也没了!

林默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设计好了,来报复他?

他颓丧地跌坐进椅子里,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掌心撑住了额,思绪不由地飘远。

在做肠镜的时候,医生就告诉他,肠道壁上有三处疑似肿瘤的地方,需要对这些地方取样活检,检查报告要到三天之后才会出来。

肿瘤?

他一直以为只是痔疮而已,今年他才28岁,那么年轻,怎么会患癌呢?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坠进了深渊,冰冷彻骨,又孤立无援。

“林默、林默……”

心在痛着,喘不上气,那个可恶的女人脸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毒,侵蚀进他浑浑噩噩的脑子中,她的名字也萦绕在了他的舌尖,久久挥之不去。

金秘书看贺一航的脸色不好,就给他泡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走到门口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

这并不是小贺总的作风,金秘书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赶紧拧开了门,看到他靠在椅子上,拧成结的眉头下方,一双眸紧紧闭着。

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她走近后,听到他嘴里发出迷糊的呓语。

天啊……

贺总这是得有多恨太太啊,昏迷了都在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把咖啡杯放下,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120,对面椅子上的贺一航突然睁开眼,怒意沉沉地看着他,又把她吓了一跳。

“贺总,您醒过来太好了,我还以为您刚才昏迷了?”

金秘书激动道。

“太累了,眯了一会。”

贺一航揉了下太阳穴,刚才他是真的太疲惫了,短短几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笔筒也被撤走了,文具用品洒了一桌,他找了一支黑笔,打开那份蓝色封皮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瞄过,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他的名字。

“拿去。”

他把文件夹推到桌边。

金秘书拿起文件,但还是伫立在那。

“还有事?”贺一航问道。

“贺总,我说句不该说的。太太其实真的挺好的,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即便你看不到,她也一直坚持用她的方式,不求回报地去付出,去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有年冬天,她给你送汤,撞见你和林灿小姐在里面,不小心打翻了保温壶,烫得满手都是泡。

她去洗手间冲水的时候,我跟了过去。我作为一个女人,真的挺同情她的,甚至觉得她很傻。那天我跟她说,你就是做得再多,也抵不过林灿小姐的一个微笑,有意义吗?”

不等金秘书说下去,贺一航反而率先问出口:“她说什么?”

金秘书还以为贺一航会打断自己,没想到他感兴趣,她愣了下,接着说:“太太问我,你相信铁树会开花吗?”

贺一航心头一沉,在心中无声地咀嚼这句话——

铁树会开花吗?

“我是不信的,我就摇了摇头。太太却说,‘只要给它适合的土壤,适宜的温度,悉心的照料,哪怕是铁树,我相信,终有一天也会开花的。’

我就是被太太的这份坚持感动了,才替她瞒着你偷偷做了那么多事。贺总,你真的没必要恨她恨到睡觉都在念她的名字。”

贺一航静静地听着,当金秘书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我睡觉时在念她的名字?”

“是啊,我刚才进来时,听到你在不停地在念叨‘林默,林默’。”

金秘书是真的同情林默,那么深情的一个好女人,被辜负了就算了,但如果跟你离婚了还要再次受到伤害,那就真的太冤了。

她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才说了这一番话。

贺一航喝了一口咖啡,压了压惊,咽下去后,余味满是苦涩。

“行了,你出去吧。”

不由地,贺一航又回想起前年冬天。

每次林默给他送饭,他就当着她的面丢进垃圾桶,可她就是一根筋,不明白他的意思似的,仍是到了饭点送过来。

他算准了时间,在林默进来的时候,把林灿抱到办公桌上亲热。

林默看到那一幕,惊慌失措地把保温桶打翻了,还烫伤了手。

也如他所料,在那之后,林默再也没来过他的办公室。

忽然间,他明白了林默为什么要扎他的心绞穴了?

她是想让他尝尝她曾受过的锥心之痛。

连金秘书都明白,就算不爱,也不必去伤害这个道理。

而他作为林默的丈夫,却一直不明白。

他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了林默的名字,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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