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章 告死之言,巨大的幸福
“腐烂的树叶，即使燃烧，又能如何？！”
赫卡忒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她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手中的匕首爆发出无穷的啸叫之音，划破空气，袭向美狄亚。
噗嗤——匕首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神血爆开，直接斩下了美狄亚的左腿！
“哈哈哈哈哈哈！”
匕首再次扭身，回头，又斩下她的右腿！
美狄亚的身形在空中一顿，她面露无比痛苦之色，紧咬银牙，根本没有回头看，疯狂的冲向传送门！
“哈哈哈哈哈！”赫卡忒疯狂的笑着，她举起右臂，顿时右臂皮肤开始疯狂的蠕动，她的皮肤炸开，血肉之中涌出无数条毒蛇，顷刻之间，形成一条毒蛇锁链，甩向美狄亚！
“姐姐！！！”
噗嗤！！
骤然之间，夜空中再次出现神力之源的幻影，肮脏的血海之上，有一轮腐烂的明月，布满黑色的斑点，斑点骤然扩大，顷刻之间，明月宛如腐败的肉球，在血海之上闪耀！
那是瑟西的神力之源！
瑟西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神力，她不知何时出现在美狄亚的身旁，用神体挡住了蛇之锁链！
“妹妹……”美狄亚张了张嘴，清泪从眼眶中流下，“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姐姐……我一直不懂，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与奥林匹斯为敌……我们弱小，承担自己的命运就好了……你为什么，非要走那最难最苦的路，我不懂啊……”
瑟西的脸上全部是巨大的伤口，几可见洁白的神骨，她的表情根本看不清。
“姐姐……真讨厌……从来都是，我照顾你……你……不应该照顾我这个妹妹吗……哈哈……”
“最后……帮你一次……”瑟西那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瑟西！！！”美狄亚的双腿已经被斩断，地狱双头犬停在她的肩上，她狠狠地抓住瑟西，“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为什么要过来？！”
“没有时间了！”瑟西尖叫到，“把你的原始卷轴给我！我帮你释放，你快点逃离这里！”
“快点！！”瑟西疯狂的尖叫道，“来不及了！”
美狄亚浑身一颤，她在游历神界时，确实有过一张原始卷轴，其中蕴含了无比强大的远古魔法，但一旦释放就会引起剧烈爆炸，己身也难以逃脱！
“快！！！我还有神力，给我卷轴，我瞬移到赫卡忒身旁，引爆卷轴，你趁机逃开，快！！！”
刹那之间，有无数念头在美狄亚心中流转，她的心中从未这么难受过，心脏好像被压扁，被火烧，被寒风吹拂，痛苦的她流出泪水，她感到从未这么难过，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姐姐，你不还有未完成的理想吗？！”瑟西尖叫着，“虽然我不懂，但你去吧！替我完成吧！！！”
“快！！！”
美狄亚点点头。
嘭！
神力在美狄亚指尖浮现，一张来自亘古的卷轴出现在她手上，她甩给瑟西，然后周身爆发出最后的神力，冲向空中的传送门！
噗嗤！！！
骤然之间，美狄亚感到身形摇晃，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从神体中爆发而出。
“发生了什么……”
美狄亚看到空中的那一万道传送门，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来，看到自己的胸前被毒蛇锁链贯穿，毒蛇们爆发出丝丝的声音，在自己的神体内散开，开始吞噬血肉。
她无比艰难的抬起眼来，看到瑟西，不知何时，她脸上的伤口全部消失。
她笑着，毒蛇锁链就在她的手上爆发而出，刺入自己的胸膛。
“瑟西……？”美狄亚感到头脑之中无比的晕眩，她的眼前一片血红，继而一片漆黑，耳边响起深渊地狱中的声音。
噗通！！
美狄亚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迷茫的注视着天空。
“汪！汪！汪！”地狱双头犬围绕着美狄亚疯狂的叫着。
踏，踏。
赫卡忒走上来，在她旁边的是瑟西。
“汪！！！”地狱双头犬爆发出惊人的怒吼声，它周身燃起熊熊火焰，向着瑟西撕咬而去！
噗嗤——瑟西伸手，蛇从她的血肉中爆发而出，形成一把蛇之剑，刺穿了地狱双头犬。
瑟西微笑着，她摇晃转动着蛇之剑上的地狱双头犬，甩在美狄亚的脸上。
“……”美狄亚缓缓的抬起手来，她抱住地狱双头犬，紧紧搂在怀里。
“呜……”地狱双头犬发出悲鸣声，它的血不断滴落。
瑟西抬起脚，踩在美狄亚的脸上。
美狄亚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抱着地狱双头犬。
“美狄亚。”瑟西低下身来，她的呼吸吹到美狄亚的脸上，如冥界之风般冰寒，“你没有想到，神之母是假的，你的妹妹也是假的吧？”
“嘻嘻。”瑟西笑着，她狠狠的掐住美狄亚的脖子，“真蠢呀！你以为你发现了神之母是假的，就完事了？！”
“还真以为自己是天才？！”
“你想知道为什么要强行提高你的神力之源吧？！”
“当然是为了让你更痛苦！”
“你的痛苦会化为星座，升到天空之上，让万界众生灵都能看到，违抗奥林匹斯，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身为顶级的天才和最睿智的少女，很爽吧？哈哈哈！”瑟西狠狠的掐着美狄亚的脖子，“看着神力之源一日又一日的陨落，很爽吧？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废物，很爽吧？发现你所追求的一切，你所认识的一切都是假的，很爽吧？！！”
“呃……唔……”美狄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呆呆的望着瑟西。
瑟西一脚踩在美狄亚的身上，抓起她的头发，扯起来，让她看向远方。
远处，那条龙依然在注视着自己。
“看着他！！！”
“哈哈……我……不看。”美狄亚闭上眼睛。
刷——神光自瑟西手中流动，化为利刃，精巧的斩下了美狄亚的眼皮。
她的眼中神血横流，注视向远处的亚龙。
“你很聪明吧？你能占卜吧？告诉我，你能从那条龙的眼中看到什么？”
“说！！！”
“哈哈……不说……”美狄亚微笑一下。
“这是你最体面的死亡方式了……还不肯就范吗，小美狄亚。”瑟西微笑着，她的手化为蛇之剑，刺入美狄亚的后脑。
“说出来，”瑟西微笑道，“乖，说出来。”
“尸体……想吃……我的……尸体……”美狄亚面容痉挛着，口中发出仿若不是自己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瑟西狂笑出来。
瑟西低下头来，她低声在美狄亚的耳边说道：“最后，还有一个秘密，其实你刚刚猜到了，但是你不想承认，是吧？”
“……”美狄亚轻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告诉我，那个秘密是什么？告诉我！！！”瑟西的眼眶和口中跳出毒蛇，毒蛇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嘶吼着。
“哈哈……”美狄亚只是惨笑一下。
噗嗤！
瑟西的蛇之剑再次刺入美狄亚的后脑，她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然后又通红。
美狄亚的面容痉挛着：“它……它……洋蓟……也是……假……的……对……对吧？”
嗡……
美狄亚的怀中，金色的神光闪烁，地狱双头犬的尸首，化为三十只毒蛇，它们的尾部连在一起，三十只蛇头一起望向美狄亚，口中发出丝丝的叫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还是让你猜到了！你是真聪明呀！”瑟西狂笑道，“猜到了却不敢承认，是因为孤独吗？是害怕被抛弃吗？哈哈哈哈哈可怜的小美狄亚，你真悲惨啊！”
“是……是……我好……悲惨……哈哈……哈……”
嗡……
瑟西把蛇之剑拔出，她抓着美狄亚，抬起头，看向远方的赫卡忒。
“够了吗？”
赫卡忒的手中有星光闪烁，照射着美狄亚。
“似乎是够了……这样的故事，化为星座，升上天空，想必万千生灵都会服从奥林匹斯的统治。”
赫卡忒笑了笑，“化为星座，最后需要她的话语。恢复她的口舌，让她说出告死之语。”
“然后把那条龙宰了。”赫卡忒的眼神忽然阴沉起来，她的神音传入瑟西脑海之中，“我对那条龙有不好的预感！他的龙之灵魂在闪动！”
“快点解决美狄亚，然后宰了那条龙！”
“是。”瑟西抓起美狄亚的头发，她看了看，美狄亚的眼中色彩已经近乎消失，满是神血嘴唇颤动着。
“真麻烦。”瑟西撇撇嘴，她的指尖浮现极度微弱的神力，点在美狄亚的肩上。
“说出你的告死之语。”瑟西懒洋洋的说，“什么都行。”
“呼——呼——”美狄亚的喉咙似乎被神血堵住，她摇摇头。
“快点。”瑟西把蛇之剑点在美狄亚的颈后，“有一万种方式让你说出来。”
“……”片刻之后，美狄亚沙哑无比的神音响起，“我……既然注定要死，那么……我可以自尽吧。”
“都行。快点。告死之语。”
“哈哈哈……”美狄亚勉强的笑出来，“那……太好了……太好了。”
“赫卡忒、瑟西，大龙！”她忽然抬起眼来，苍白的脸浮现一丝血色，她的眼睛明亮起来，宛如星辰，死死的注视着远方的杨奇。
“你们都知道啊……之前死灵暴走时，我在苍白花平原里，伸出自己的手臂，想要寻死，让死灵活活吞噬我。”
“哈哈哈……你们不会瞧不起我吧？”
骤然之间，美狄亚露出无比凶狠的神色，她的双眼通红，“我说我想要寻死，却没有死，你们不会瞧不起我吧？！”
“哈哈哈！尤其是你，大龙！！！”美狄亚死死的注视着远方的杨奇，“我最恨其他生灵瞧不起我！”
“我救了你一命，你杀了特里同，又帮我夺走深渊秘宝，击杀枯萎之子回报，这下两清了！”
砰！！！
美狄亚口中吐出一把鲜红色的宝剑，狠狠地摔在地上，宝剑神光略显暗淡，其中神力，正正好好剩下一半。
“我死的起！你在那时候救了我，现在我把命还出来！不要以为我说话不算话，我说了要死，那就会死，不要瞧不起我！！”
“赫卡忒，瑟西，大龙！看着我！！！我说我要寻死，是真的寻死，”美狄亚咬牙，她的眼睛红到要发黑，“我不要你们的同情，我自己去死！！！”
砰！！！
美狄亚的神力之源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的身后，油腻的海洋翻腾着，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消失。
神力之源中，只剩下泥泞荒芜的大地。
她的神力化为一把尖锐的剑，立在地上，剑尖朝上。
“看我！！！我说了要死，是真的要死！！！”
“呀！！！”
美狄亚尖叫道，把头狠狠的向剑尖撞去！
……
美狄亚的尖叫声回荡在耳边。
她好像在说什么不要同情她什么的。听不太懂。
杨奇忽然发现，自己的眼中流出龙泪，龙泪中爆发出呼啸的神音，包含绝大的生命之力。
美狄亚与我又有何关系。
她是奥林匹斯的敌人，她的神之母是宙斯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可笑又幼稚的妄想推翻奥林匹斯，甚至利用自己真的杀了大洋之子。
帮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益处。
帮她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我杀了特里同，引起了大洋的愤怒。但若是自己长久的待在冥界，就不会有危险。
奥林匹斯的政治罢了。宙斯、波塞冬、哈迪斯共同统治神庭，但它们并非团结一心，相反，它们对互相极具防范。
哈迪斯绝不会允许波塞冬的势力进入冥界，就算他有正当的理由。
我是龙。龙要吃，要睡，渴望力量，冷血，残忍，无情。
龙不是寻常的野兽，它们是非常聪明的生灵，龙一眼就能看出，美狄亚是巨大无比的麻烦。
趋利避害是天性，也是正确的策略。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但为什么我的眼中流出了龙之泪。
杨奇不明白，我已是龙，这究竟为何？
是那已被吞噬干净的人性在作怪吗？
就算是人又怎么样，我若是一个自私的人，我肯定会冷眼旁观吧，这丝毫利益没有的事为何要卷入其中？
我若是一个理性的人，我肯定会冷眼旁观吧，冷酷的逻辑告诉我不要冲动行事，不然只会给自己带来悲惨的后果。
我若是一个正常的人，我肯定会冷眼旁观吧，就算我想帮她，但想一想，对方的背后是奥林匹斯的势力，它们强横无匹，为何要以卵击石？
只有那种，最蠢、最蠢、最蠢的，热血上头的，单纯无脑的，怀着什么可笑的正义感的，虚伪的道义的人，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吧。
我是那种人吗？
为人时的一切记忆全部消失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可能根本不是那种人吧？就算我的人性复苏，我也不会冲上前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奇开始笑了，忽然之间，他感到非常厌烦，他是龙啊。
龙非常聪明，但它们从来都厌恶动脑子。
动什么脑子去思考呢，为什么要去思考呢，那么烦，那么累。
只凭借自己的本能去行事不就好了吗？
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哈哈哈哈哈！！
杨奇狂笑起来，巨大无比的幸福感从心中升起。
他的神力之源开始震动。
杨奇把所有的思绪抛到脑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动脑子的感觉真是太爽啦！！！”
杨奇周身燃起五万米高的青黑绯红之火，巨大的世界之树幻影在身后闪耀。
他振翅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