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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敢弑父不成

燕北漠一走,整个君侯府便空荡了下来。

但巡逻的守卫越来越多。

楚长宁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女伺候,她观察了此人好几日,会武,看起来像是暗卫死士。

楚长宁不管她,每日除了出去听听戏曲,就是回燕家祈福,日子过的逍遥。

燕都距离江东远,走水路也要五六日。

燕北漠一路坐着楼船下了阒都。

阒都的官员早就听闻消息了。

月色下,江边码头,站着一群官员,看到浩浩荡荡的楼船顺着西南水线驶来,立马恭恭敬敬的站好。

“下官严令携阒都城所有官员恭迎燕侯圣安。”

十几艘楼船停靠江边,男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

他一身锦缎黑袍,头戴玉冠,沉静的面孔如白璧无瑕,月色下灼灼风华。

燕北漠看着码头上的一众官员,走到为首的严令身边,亲自将他扶了起来,面容温和。

“多年未见,严大人老当益壮啊。”

严令顺势起身,笑道。

“燕侯过誉,下官已经备好酒宴,还请燕侯移驾府邸,让下官尽地主之谊,为你接风洗尘。”

天下世家以燕家为首,士庶之分天差地别,世家子弟生来就享有荣华富贵,可位列三公九卿。

但这个燕北漠,身为世家子弟,却与北方诸王相争多年,几次北征,掠夺疆土,手段更是狠辣无情,对亲兄长狠下杀手。

如今亲下江东,更是不善啊。

严令心中惶惶然,但面上恭谨的带人回了府邸。

府里早已备好佳宴美酒,屋内金兽熏炉,富丽堂皇,美姬起舞,美婢侍奉玉箸于桌前。

燕北漠高坐主位之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目光定在了一个偏僻角落的白衣书生身上。

“严大人,这位是?”

严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底一咯噔。

“白洵,还不过来见过燕侯。”

被称作白洵的男子恭敬的起身,“草民白洵叩见燕侯。”

燕北漠轻笑,“听闻陛下派了一群门生前来阒都,商讨胶州流民事宜,想必这位就是陛下的门生。”

白洵跪在地上,背脊挺直。

“草民定不负陛下重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喝酒不语。

新帝得世家扶持,却在登基之后大肆重用寒门子弟,早已引得世家不满,要知道,旧帝在位之时,寒门根本没有入朝为官的机会。

士族视寒门如奴仆之子,同吃同住都会遭到世家耻笑。

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

新帝作为世家的棋子,却妄图推翻世家政权,世家岂能容忍。

白洵自然也知道,还以为燕北漠看他不爽,想要就地杀了他。

岂料,燕北漠只是淡淡一笑,“胶州各地势力繁杂,白公子既是奉陛下之命,严大人定要慨慷相助。”

话出,众人心思各异。

严令笑着应和。

如今天下战乱,北方诸王争霸,燕北漠多年征战,行事作风完全悖离世家门阀的祖训,本就是个大逆不道的性子,他说出这话,他是一点不诧异。

“燕侯舟车劳累,下官敬你一杯。”

燕北漠举酒,其他的大人也都纷纷跟着敬酒。

酒过三巡,严令以目示意美婢上前去伺候,可还没靠近,便见主座上的男人似是喝醉了,站了起来。

严令特别知趣的结宴,命婢子领着人去厢房歇息。

月上窗来,书房内,坐了一屋子的人。

原本在酒席上喝醉了的燕北漠此时淡淡的坐在主座上,神色冷静,丝毫不见醉意。

“都回去了?”

“是。”

“他现在在哪儿?”

严令恭声道,“家主还在军营,应该收到了消息。”

燕北漠脸色淡淡,“人都清理干净了吗?”

“没有活口。”

燕北漠把玩着手里的黑珠子,“带上他,明日亲自去见一趟老爷子。”

燕家主此次来江东,是为了阒都的那十万兵权,原本打算收编江东,交给在江东任职的燕梁玉。

岂料,来了没多久,就听说燕梁玉失踪的消息。

他立马命人赶回燕都,还暗地里派人刺杀燕北漠,拦截他来江东的路。

可燕北漠在北地多年,身边能人高手无数,自己内功深不可测,杀手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天还没亮,阒都军机要处。

燕家主听闻燕北漠昨夜便来了江东,就一直瘫坐在椅子上。

屋内的光线昏暗惨淡,天边的白光如细钩子丝丝缕缕的渗进华丽的楼宇,打在他的脸上。

四周一片黯淡。

他不知坐了多久,外头兵器嘶鸣之声突然四起,打斗激烈。

鲜红的血哗的溅满整个朱窗。

他被这动静惊了一跳,立马大喊,“来人,来人--”

没有人回应。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来人逆着光走了进来。

燕家主被这光刺的眼睛生疼,眯了眯浑浊的眼。

扑腾一声巨响,鲜血淋漓的身体被扔到了他的脚下。

他定睛看去,脸色煞白,惊起。

“伯渊。”

燕北漠站在门口,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幽幽关上了身后的门,躬身。

“孩儿给父亲请安。”

“燕北漠,你放肆!”

燕家主大怒,卷起桌子上的红釉瓷瓶朝他砸了过去。

燕北漠一动不动,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面颊,留下鲜红的血痕。

“他是你兄长啊,你怎能下此狠手,祖宗教你的都教到狗肚子了吗?”

他知道他心怀怨恨,也知道这个儿子心狠手辣,可没想到,竟敢弑兄。

弑兄啊!

如此阴险毒辣。

“你是还打算弑父不成?!”

屋内的气氛箭驽拔张,两相对峙之际,他轻飘飘的抬眼望去,眼神中的诡谲令人胆战心惊。

“宠妾灭妻的父亲还怕弑父杀兄吗?”

他伸出指腹轻轻擦去了脸上的血痕,说出来的话寒气森森。

燕家主怔忪,身子朝后一倒,瘫坐在了椅子上。

“不,不是的,你母亲是自伐,自伐啊--”

“自伐?”燕北漠讥笑,“对外宣称难产而亡,却是被你的好妾室活生生的逼死。”

他倏尔俯身,一把扣住他的脖子,阴鸷。

“父亲为爱背离祖父,屠尽清和园,逼得母亲自伐身亡,而你那个妾室,却被你好好的养在外头,这等大仇,让我怎能安稳?”

燕家主被自己的儿子掐住脖子,青筋泛起,目赤欲裂。

“她呢--”

“哈哈哈,父亲到现在还想着你那美妾,可真是情深意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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