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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每段话有意境递进感

“......”

好口才......

林羽口若悬河表演了一段,划过文周易脑海的第一丝神思就是这句战战兢兢的赞美。

每段话有意境递进感不说,是笔直朝着戳穿脊梁骨去的。

他看着阿乙愈加佝偻的身形心中不忍,还有一丝莫名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按照林羽现在这番口才的水准,她往日随意拿捏自己时简直是故意放水,不做他想。

文周易收整心神,看阿乙虽能站着,但离崩仿佛也只差星点神志了。

他既认为这少年可怜,又觉得身边的辩论对手极其过分强大,面上顿时露出几分不自然,硬着头皮软声规劝,尤其作出做小伏低状,“我知你怒意滔天,但这口才也着实太惊艳,我服气总可以了,不若让他也说说话。”

林羽将眸光落在面前历经艰辛的少年身上,眼底再也找不到丝缕关切和温情,这并非一时恐吓伪装,也非冲冠一怒后凝成血块短暂留在脑海。

而像久日沐浴焚香,日以继日慢慢沉淀,由数次全力以赴败北后积累的疲惫,由一而再再而三交心无果后的失望,更因她近日醒悟,似乎自己从一开始就未看透人心,这个天大可笑的天真。

这副少年面容虽一开始颓败狼狈,却流露着生动的表情,继而慢慢收悉林羽几番话后,渐渐隐没悲喜,最终化作一片惨白的死寂。

就像他那双逐渐沉静的漆黑瞳孔,在初启迸发过星点希冀后,如今也化为一滩死水。

阿乙咬紧牙关努力稳住声线,“我最初真的,只想把命赔给她罢了。她以我为饵诱骗钦差,我原想在他面前索性赔了这条命,也许她不过就是要报复我,若她能看在我的面上——”

林羽打断这话兀自开口冷笑,阿乙闻罢紧抿了双眼。

“是我高估自己,大娘子,错已铸成,我便将自己的命交予你们手里,横竖她也是逃不过的。我这般拼命活着,与她再没相干,只是我了留口气你赔罪。”

其中一字一句印刻着阿乙深深的自厌,更散漫了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林羽仿佛不喜这些语境,立时收拢眉尖,诘问的声调里渐有起伏,“死多容易,你不想着拿这条命在今后的时日里赎罪和重新找寻自己,倒专心捡省时省力的路走,哼,真是不辜负你的好大哥日夜难眠替你心焦。”

哎......

真是糟糕的比喻!这种场合怎能还撑着一身刀子嘴豆腐心呢?

文周易在旁无奈腹诽。

他虽认同下猛药这个正理,却更认为当下应讲究循序渐进,这位大娘子倒是偏不,一步大跨不说,下一步恨不能起飞升天。

其实,这少年心性开解起来不难,而况他虽一念踏错,于大局走向的影响并不深。即使出于让他记住教训深重这个目的,也不至将人一味往不给活路上逼。

可文周易偏偏觉得,林羽对阿乙的表现仿佛攥着一方执念。她方才那番毒舌并无参照可能,里头字句太是苛刻,简直为了单纯发作,故意用恶意曲解他的心意。

这执念既不像深究他累及自己到处奔走打点,也不是为了阿甲责难他太不争气。

至多因累及自己这个外人,林羽对阿乙多生一点格外怨怼,剩下那冷极怒极的心绪又是从何而起?

是不该自以为是隐瞒,还是不该视情太重?亦或,为人左膀右臂不该不念忠诚?

再不然,因为一己心意摇摆在大义之上,因为他眼中没有公理?

说到底,这方纠缠不去的阴影似只和林羽自己有关,那少年多少有些无辜了。

文周易打算快刀斩乱麻,冷不丁问了一句,“所以现在,他到底罪至不至死?”

林羽不甘心被呛声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文周易将她强行给自己披的薄袄换到阿乙身上,那少年畏缩地推让,文周易双手箍着他的肩膀按住,叹声笑道,“你若发作完了便吱一声,如今多了一颗脑袋,我们想办法脱离困境总是多一分希望嘛。”

人既然有幸活着,难不成再让他自己去死?这么浅显的道理一经摊在台面,弄得林羽半晌吃瘪,以致气极不语。

她冷冷睨了一眼少年,沉默转身回到篝火堆里旁。

好嘛,一记哑炮终于熄火了。

文周易陪着少年坐下,与阿乙盛满感激的黑眸短暂对视。

他日常清淡惯了,似乎正经安慰人尚是生手,却愣是挤出个温暖安抚的笑容,那笑容立起立下,他继而转头去看阿乙脚上的伤口,故意小声吸气,“下手这么重!”

阿乙怯怯地悄声反驳,而文周易注意力只在对面闻言后不安挪动了几分的身体。

他嘴角悄然浮起笑意,那笑意特地传达给阿乙,他朝少年努努嘴。

阿乙抬头看去,只见林羽怔怔看着自己脚上血块结痂的黑洞,一时着急,小声道,“我没事,只是戳中指头,疼过了早已没感觉。”

文周易目的达到,就此罢休。

不过这伤口也只能用眼和嘴心疼心疼,再无他法,文周易见对面熄了火,便不紧不慢向少年打听落水后的事,他对少年如何解下子蛊也很有兴趣。

阿乙懵懂地抬手撞撞额头,迷茫道,“我脑子有些乱,大多数记忆还在刺史府的地牢里,隐约记得和谁打过些架,后来又记得被潮浪生生砸了几下,便卷进水里。”

“中蛊后记忆全无?幸而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余地,否则你如何心安?”

阿乙愣愣问道,“什么蛊?”

文周易捡着些不重要过程说了,不想见那少年悔恨再深。

林羽听得仔细,倒没有添油加醋,见他开启话术给少年循循诱导,慢慢洗脑,心中一阵冷笑。

这便将姜文竹完全不计他生死那冷漠无情的罪名多稳固了两分。

文周易问道,“可记得她与你在一处时,在你身上动过什么手脚,那官员也中了招,你可有印象她对那人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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