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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痴心所向,情之所终

如果这世间有隐形药丸,多么希望它能立即飞滚到自己面前。

瑶真哭丧着脸站在厅堂中央,已经尽量缩小身体减少存在感,她此刻心情有如百爪乱挠,十分激动惊惶。

她家太后丢了!

太后丢了!

丢了!

若换做遭遇任何一个上位者,她早拿出自己印信自证身份摆谱了。

偏偏,面前坐着的是顾梓恒,那个千珏城里三岁孩童都能闻名啼哭的小魔王......

他在外人面前有威名恶名凶名,但瑶真面对他时只有层层叠叠让自己抬不起头来的畏怯和心虚。

参琅神殿的怒诉尤在昨日,她虽只是悲痛着盼妤的悲痛,却也仿佛提不起勇气站在他面前分说一二。

但这几日遭遇的一切,如若身临梦境。

当小魔王摘下面具时,

当他紧张地称呼那人时,

当盼妤罕见地失去自持时,

那一刻瑶真的确相信,时光真的可以倒流。

只是她回溯这两年时光又似乎明白,时光仅仅留住了生命,再也无法重启已发生的情感,再也无法改变已发生故事的结局。

所以至今重重围裹在他们身上的悲伤、离舍、决绝和悔痛丝毫未减,并安渡着从新归来的灵魂忘却前尘。

她无法确定那人是选择忘记还是已然忘记。

她能产生这样的错觉,完全基于自己这两年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自己曾经有感而发的“重影之说”何其好笑,脑海里重复着扫掠那人飞身陪伴盼妤犯险的身影。

若是无情,怎会相随?

一番浮想联翩后的此刻,瑶真满身满心是充满苦涩而困苦的。

远的盼妤之安危自不必提,她已替那不省心的太后背负太多了,近的来说说,这两年盼妤真是得罪苦了不少人。

她怯怯抬头,快速看了眼顾梓恒黑如锅底的俊脸,顿时庆幸场中垫背不少。

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区区不过太后尊驾身边的一枚陪嫁女官。

关于在林家客栈时自己狐假虎威地牙尖嘴利些时日也是有的。

但要说从前那些旧怨,出言冷嘲热讽是她家太后拿手,主动调戏美男也是她家太后屡犯,动辄挑衅撩拨更是她家太后恶趣味。

她瑶某人主动策划动手的时机不多,尤其对那人的态度,简直是极好的。

统统这些,顾小魔王......阿不,呸呸,顾小王爷你皆亲身经历,你都知道的啊!

而说来这次连累那位......那位大魔王,约莫是——

痴心所向,情之所终吧。

万一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小魔王可不能胡乱迁怒啊!

顾梓恒原本也对自己的招供半信半疑,反正自己咬死这套说辞,他暂时也无法,至于此刻这遍布四周的寒冰冷压,只是他正克制暴怒罢了。似乎还未正对自己发作。

瑶真看着满屋子匍匐在地的黑衣人,独独自己挺直立在堂中,腿立时有些打软。

原来自那位何大人返回千珏城后,布局已经开始了。

说起来又是盼妤那奇特的体质作妖,这又莫名奇妙牵扯了进来。

原来无名赌坊是赣州白虎营所伪装,那倒霉见的牌搭子竟是营中都司。

此刻男人正双膝跪倒面部朝地,瑶真替他在心里点了个根蜡。

姓曲的能布置这么大一个局,身为金琅卫机要的四神营毫无觉察防范,就这行事能力本就该脱层皮。

何况,他竟导致上位者家那大魔王被弄丢了,简直罪该万死。

瑶真又在心里替顾梓恒和盼妤将地上男子在心里狠狠抽了几鞭子。

原来金琅卫驻军营里还藏着亭侯营?!

是了,也不奇怪,神秘的亭侯营为守护极阳铭文而存在。

听那曲智瑜将死之时说得明明白白,顾梓恒此行专门为了更换极阳铭文密钥来的。

若将何嘉淦莫名其妙千里单行进济阳城联系起来看,金琅卫军权势必由王座那位亲自双手供上。

若顾梓恒与陛下通联如此顺利,正说明陛下早已知晓密钥需要更换才能启用。

若......

这假设再往下,瑶真心中都慌得打鼓了。

但真相就是这么残忍,经常大大咧咧不着片缕就裸露于人前。

天子一直都知道那位还活着,顾梓恒知道,甚至,连何嘉淦都可以知道。

只有她不知道。

没人敢这么做,除非是那位本人坚持。

瑶真心底胀满酸涩和无奈,她既为她心疼,又有些怒其不争。

毕竟,凡是能走近那位的人,都不会忍心伤害他,令他痛苦。

之于国,他赤心尽忠;之于家,他委屈求全;之于情,他倾尽真心。

他只是,太对不起自己罢了。

但同时,她家太后却也不是冷漠寡情,只不过——

哎......

“你有什么脸哎?”

冰冷阴沉的声音响彻在耳旁,她看见纹丝不动清一色“磕着头”的黑衣人,甫反应过来那小魔王盯上自己了。

瑶真:“......”

“我终究担心我家姑娘,并不比王爷体中心焦会少一些。”她狠狠抖了抖,闭着眼迎上对方怒火。

上位者只是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也可以担心担心自己,曲智瑜死前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听了不少,你以为你能轻易让你活?”

瑶真:“......”

真是不得不吐槽的幼稚。

若真想要自己命,何必抓到这心腹遍地的厅堂来看他摆王爷谱呢。

她只好配合着颤颤巍巍回答,“只要听得我们姑娘安然无恙,我虽死无憾。”

顾梓恒定睛注视着她,听般鹿在身边小声问,“少主真信她的鬼话?”

男人视线未改,声色冷漠。

“你也说是鬼话,又看她那是一副畏死的样子么?”

般鹿心情不比顾梓恒好多少,当即烦躁,“我去审审?”

顾梓恒眯眼又看了片刻,摇摇头,“我只觉得林羽当时反应不大对,她们与曲智瑜又不是一伙,哪怕藏着身份也未必是个威胁。”

他侧首冷静地提醒,“你不要关心则乱,别误正事。渡口的人安排得够不够?”

般鹿吐出口浊气,“绝不会有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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