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带走夫人便罢了,与在下可没有什么关系?
盼妤眼角又一跳,这对白真像是二人互相提前商量好的。
或者半夜有人在她门前挖了个坑,清晨她自己积极主动地跳了下去。
“......”她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往后退了两步,站到薛纹凛身边。
这男人的美貌随时秀色可餐,但面色是意料之中地糟糕。
“可睡了些时辰?”她小声关心,他的沉默也颇在意料之中。
盼妤这一退,有人却不想戏台搭起而主角不见,迎上来喊了一句。
“夫人莫走,今日您正是主角,我们府中清白可仰赖您呢!”
盼妤胸中不断酝酿冷意,不禁赞叹小杏眼的心机真是小觑了,她又忍不住看向自己身侧,心中既依赖又担心。
一方面有些情况令人欣慰,便是方才那老头的说辞十分含糊,证言里丝毫说不清到底谁杀了人,说明极有可能是随手提拎来做幌子的,并没亲眼看见薛纹凛动手。
可这一环接着一环的谋算,自二人回府便已开启,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薛纹凛聪敏应立即察觉在发生什么,盼妤见他容色里多是漫不经心,惊魂不安的神思也慢慢镇定。
“说说看,本夫人如何成了嫌犯?”
秦捕头兴奋中藏着得意,将文书随意别在腰间,动手打开那方丝帕,只见丝帕四方一角处绣着娟秀的“潘清儿”三个字。
果然是有预谋的栽赃嫁祸!
洛屏刺史何长使!
终于在这件事的结论盖棺定论后,她想起这官吏的名字。
身侧蓦然传来一声轻哼,盼羽循声望去,薛纹凛精致颌面上散发着冷梢,眼眸专注在秦捕头特地指的名字处。
她心说,这栽赃却也花了心思,从偷手帕绣名字到一路尾随到引官差上门,真不知天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是羊入虎口,所幸将二人一刀偷斩了了事,何苦这么麻烦?
只是他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是潘清儿,当然也不会在丝帕上绣这样的名字。
捕头这下是真真因占了上风得意起来,小杏眼搬出的太尉府名头没在男人眼里上下任何一丝眼药,男人一边嘴角稍歪,“这是洛屏,你何时见过太尉大人携夫人来过此地?你认识么?本捕头可不识得。”
这话颇是乖觉,言下之意分明是,反正你证明不了自己。
男人的两只眼将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阿碧囫囵扫掠了一遍,见两个婢女面露难色,捕头嘴上也不欲再纠缠,“好了,将二人带走带走!”
盼妤都快气乐了,她仿佛找错了存在感,好像自己并非本案第一当事人,要不怎么这二人唱双簧了一早上,自己才接了两句话的茬呢?
如今可好,她和薛纹凛明明还未发话抗辩,这就要被做主带走了?
她心里不免暗暗心惊,惊叹天楷在洛屏只手遮天的能力,眨眼就能转圜凶手和案情。
“且慢。”
“既是如此,带走夫人便罢了,与在下可没有什么关系。”
“......”
女人明艳的面孔随男人清冷吐字的这句话出现一丝皲裂,不但在场的女人们惊呆了,连立对面的官差也不禁愣到面面相觑。
先不说这案情真实情况如何,就看小杏眼方才介绍公子的那个含糊态度,谁看不出来这公子和夫人是什么关系。
娘家表哥?这般俗套的掩饰反而令真相昭然若揭。
随之,诸位看官面上不约而同露出深深浅浅或同情、或鄙夷或热闹瞧着好开心的神色。
人们认可的情殇受害者心中也翻滚着巨浪,仿佛有个小人在巨浪中央满地翻身打滚,神情焦躁崩溃。
“就凭他这身子骨,还想独自出去整什么幺蛾子么?”
“他是不是还惦记着独自去那肉铺?”
“万一那肉铺果真早被策反该如何?”
“如今证实府中已存猜忌试探就不能再呆,他不留刺史府还能去哪里?”
“是不是怕何长使认出他来,他当年身居高位,非二品之上不得见,应是没这般凑巧吧?”
“他那日杀人已十分勉强,再去冒险必也讨不了好。”
胡思乱想确实是要不得,人们就见那可怜地被独自推出去顶锅的女人满面苍白如霜,浅淡的薄唇血色完全褪去。
盼妤徒然一声大叫,身体退开了两步,伸出手颤巍巍向着薛纹凛指,“你,你,你好狠——”
女人那双明媚的眼眸里盛满不敢置信,身姿迎着冬日清晨的寒风娇弱摇曳,她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痛苦地低吼,“走,现在就走!我自己去便是!”
看得目瞪口呆的两列官差不等自家头儿吩咐便自觉左右站开让出了一条路。
捕头:“......”
这场景尽管有些荒谬,却不影响他收队回府,他本来的目的也就是好好给此地一个下马威,只图膈应着人难受便好,却不想到头来接下这么出好戏。
“那,我们便走了,这位夫人毕竟客居在此,若案子有需要,我还会来的,届时姑娘们别太将厌烦写在脸上,好说歹说也演一演。”
阿碧方才因前面这对男女离心之辞原本很愉悦,听捕头一说面色剧变变,顿时阴沉下脸。
倒是小杏眼气度过人,嘴角始终噙着笑盈盈,她甚至没再与盼妤打招呼,又将老神在在站在场中的薛纹凛视若无睹,颇有主人翁的姿态。
“这本就是身为百姓应尽之责,我家少爷原本就是这般嘱咐我等,倒是您,应当多劝劝何刺史,勿要将过多精力花在我们府里,徒增他老人家烦恼。”
秦捕头将话左耳进右耳出,斜着瞧了眼薛纹凛,将眼底的怒意鄙夷释放了个干净。
片刻,各家各去从院中四散,原地只剩阿碧和小杏眼,见薛纹凛仍站在原地愣神,阿碧忍不住娇声喊了句公子,见薛纹凛回神,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杏眼完全不如阿碧那心思,看薛纹凛的眼神里除了一如既往地优雅有礼,到底莫名增了一份疏离,她语气稍淡,“公子心疼夫人?”
薛纹凛闻言沉默,半晌冷笑,“是她强迫着我,如今也是她自作孽,有什么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