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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装装可怜罢了

躬身不过片刻,盼妤步伐越发迟缓,渐渐有些跟不上薛纹凛,其实二人所处之地未及密室深处,离出口充其量几十步路。

薛纹凛手中拿着唯一的火折子,在前面带路时有意无意行得缓慢。

她原本坐着时体感不敏锐,直到改变体位后腹部才开始痉挛,熟悉的坠痛一波波袭来,盼妤只得暂时用拳头紧紧按压腹部。

微弱的火光从男人宽挺的肩膀处若隐若现,她迷迷瞪瞪循着暗茫乖巧地跟在后头,已经习惯眼前总是横亘那个瘦削修长的背影。

盼妤恍惚一瞬蓦然发现,自己明明步伐缓滞,前方身影的距离却始终这么不近不远,一股感动又混杂了涩然在心底慢慢篆刻,每落一笔都令心肝尖尖刺痛一次。

她无端又感到自己不知哪里来了委屈,或许是迎合讨好一直未得回应,或许又是难得的回应总是那么平静无情。

而现下这些偶尔散落在细枝末节处的照应,不知代表了他什么意思。

“凛哥......”

眸里水光粼粼,她喊时心中忐忑,音色却又稳又冷清。

薛纹凛果然在前方驻足,盼妤捂着腹部走近了两步,语气里含了一抹娇软。

“很疼。”她说得楚楚可怜,既像在抱怨,又像后续还有什么央求,她从前就不经那事折腾,往昔恨不能从始到末日夜横躺。

而况这月余,自己跟着薛纹凛到处经险历劫不说,还得心惊胆战防着东窗事发,一番身疲加心殇,则能安然度过那种日子?

盼妤听到男人在前头几不可察地叹气,仿佛来了撑腰靠山,越发感到委屈,秀丽的五官无不写尽无辜,只不过男人不曾返身回头,只现秀挺的鼻尖流线。

“走不动了?”这是薛纹凛为数不多的单纯疑问,听不出一丝反讽和质疑。

盼妤轻轻颔首,目光朦胧间反应过来他根本看不着,于是小小嗯了一声便再不愿意移动半步,只在原地侧倚着土墙歇息。

她垂下眼帘,频频调整因脏腑痉挛导致气促的呼吸,只有一条盼妤还牢牢记得,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吐纳声不得太大,免得薛纹凛以为自己在博取同情。

这副样子十足地垂头丧气,她觉得自己几乎用拳头将脏腑都挤压到了一团。

“拿着。”头顶猝不及防响起了男人的淡然嗓音,吓得她双肩往后轻颤。

而后抬头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还剩半臂,倒是盼妤先没出息地往后挪。

“啊?”往后一步,瘦尖的下巴隐约收拢,女人无辜皱着眉,脸上不明所以。

薛纹凛却被惹得轻轻哂笑,也没等人拒绝,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他还完全没给时间让盼妤彻底面对面看清神色,见女人呆愣地接过火折子,又兀自转身,“趴上来吧,忍片刻便好了。”

盼妤顿时咋舌,那怎么行?

成人独行都不能直立身体正常走,背上再负一人如何使得?

即使这个提议令她相当激动且诱人,并十足令她心中暖烫,但冷静下来后,盼妤还是摇摇头拒绝,“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装装可怜罢了,摄政王别当真。”

说罢恨不能好好抽自己耳光,明明这不是真实想法,偏要嘴硬。

薛纹凛又哼笑了一声,这句反应比方才显得还要强烈,听得盼妤更为郁闷。

她很想知道薛纹凛到底笑自己撒谎,还是笑自己装可怜十分可笑。

那,就不客气了吧。少顷静默,盼妤小小翻个白眼,松开拳头朝那肩膀探去。

腹部抵住的背脊硬直坚挺,奇异般代替了拳头的作用。

盼妤告诉自己这定是欣喜过后的一轮幻觉,她能维持的姿势其实极为别扭,又不敢堂而皇之趴在人家肩头,只好将脸整个闷在背上袍衣料子里。

即便如此,方才还前扑后涌袭向胸口的气喘竟真是薛微平息了一点点。

盼妤:“......”这么下去在他面前真是永远翻不了身了。

可惜几十步路程太近,很快二人就走到了出入口的坡梯。

门有机关,盼妤乖觉地自行站立,仗着换自己拿了火折子便自告奋勇开门。

薛纹凛有些气促,握拳虚抵唇口咳嗽了几声,倒未阻止。

她少时跟在薛纹凛身边旁听过不少奇门机关术,这些小伎俩算不得厉害,却的确有薛纹凛的风格痕迹。

暗门自行推拉,移动得悄无声息,从密室口已听到堂前有人说话。盼妤抢在薛纹凛前头,面上显得忧虑,“我先上去,你自原地缓缓,一会若又强忍咳嗽,对身体总是不好。”

薛纹凛不置可否,却也真没有立即行动,只是静静目送她先行离开的背影。

片刻,两人轻手轻脚并肩立在博古架旁,听得都尉楼飞远还在诉说过往。

“我是兄长,先入行伍,而后到了北澜后听得征兵令,才将兄弟喊了来。他根本不懂战场搏杀,初时只在伙房帮忙,就他那体格和脑子,如何能做得边防巡兵?”

“征兵令?陛下已在北澜囤积重兵,还需征兵做什么?”顾梓恒诧异。

楼飞远怔忪地摇头,“不是征兵令我兄弟便不会死。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顾梓恒眯眼审视着堂下,一阵短暂的沉默里,耳侧忽而禁不住听到轻微响动,他面部肌肉的抽动持续了几秒,缓缓引导,“继续说。”

“此前有段时日暴乱频发,大营以等不到援军为由发了征兵令,我兄弟便是那时应征入伍,他丝毫没有战地搏杀经验,初时只在伙房当伙夫。”

“我家族世居北澜,争相入伍并无愿盼,只想着能守护自己的家乡,家中只我一人进行伍也就罢了,当时兄弟那体格资质不佳,我原本也好奇为何他能入营。”

楼飞远蹙眉回忆,“后来虽也不知缘由,却听兄弟告诉我,营中新入营的士兵,多是与他情况类同。”

“什么情况?”顾梓恒不知何时阴沉了俊脸,双臂撑在扶手上侧了侧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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