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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讨得这心肝祖宗的一点欢喜

杂谈故事好听么?真是鲜少见他面上表现得兴致盎然。

冲口而出却是,“晨日露重风凉,阳光还没照进来呢!”

薛纹凛应景地胸腔微震,咳嗽了两声。

盼妤:“......”

让他亲自去客栈厅堂感受氛围,却懒了精神推脱,又是如何?

嘴上说的却是,“凛哥,总要先吃些东西垫垫腹吧?”

薛纹凛答非所问,姿势没变,但到底还是理会她了。

“我们在客栈再留一日,后日上山。”

女人上下嘴唇立时碰了碰,大约知道阻止不了,只将未尽之语含糊入喉咙。

盼妤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决定是很英明。

趁北澜大营还未就士兵之死发难,得从最重要又不能说出口的目标开始达成。

女人想到这,心里悔一阵恨一阵,说来说去,便是和楼飞远有关。

当日二人原本只消静待薛北殷按计划行事,从那士兵变故里获寻蛛丝马迹,彻底搞清楚丰睿以及他背后军枢处背地里到底有什么小九九就行。

偏是她自己认出了楼飞远,又惦记薛纹凛心底最隐匿之牵念。

为投其所好,讨得这心肝祖宗的一点欢喜,才将当年事倒豆子般说个干净。

可惜薛纹凛全然都不关心自己为了楼飞远这条大鱼如何与儿子吵架,只在意信物在何处、楼飞远三生三世的家底又为何。

待到了长齐地盘,盼妤又慢慢品出旁的措手不及。

这里毕竟是异国边塞,不能随心所欲,发个信号弹都找不来四神营暗卫。

二人一介女子一个病人,到底来凑的什么热闹?

可她只有胆子腹诽,不敢在言语上泄露半分。

女人一会儿又纳闷,心说这男人的自信,难道是因为此前在这里过关口如闯无人之境么?

薛纹凛入城时,手中所执非通关文牒,是一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令牌。

思绪还在徜徉,她听到薛纹凛没来由地问,“看到客栈临街的摊贩了么?”

盼妤正扶腮外靠,被问得一个激灵坐直了半身。

她赶紧从窗棂眺望,向薛纹凛嘴里指示的地方仔细瞧。

客栈出门临街包围着三两商贩,不同的卖品不同吆喝,差不多的热闹。

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看见了,却瞧不出怪异之处。”

盼妤抿了抿唇,答得略显挫败。

薛纹凛从鼻尖轻弱地哼声,低磁微哑的嗓音在她耳朵里生生酝酿出几分笑意。

她坐姿有一瞬变得拘谨,忽而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是眼神凝焦在薛纹凛身上分寸不离不移。

“同你栈居的客栈对面如出一辙。”男人淡淡启示。

薛纹凛说话迂回,很少直抒胸臆,与习惯居于上位者时高深莫测不无关系。

盼妤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在说当时太尉府在客栈临街对自己进行监视。

她又认真瞧了瞧,的确是清一色年轻汉子,不止目光犀利,块头也高大雄壮。

“这些人像是官兵,不像草莽,莫不是为了引出谁?”

盼妤浅蹙眉头,面上忽而大惊,“会不会是你?”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也觉得荒谬,更看到薛纹凛似忍不了地再将头偏过去。

盼妤:“......”女人不禁啧啧嘴,掩饰表情里无法消减的心有余悸。

“若不是我们,也应不是我朝北澜大营。”

虽然士兵横死与长齐边境忽而增兵的举动难免带来联想,但这样守株待兔的手法,不像是投着军枢处亦或金琅卫的胃口在下套。

可盼妤又联想那位被自己亲手放虎归山的楼飞远以及他的家底,无时不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始终暗暗默默看着一切。

少顷,听薛纹凛心情不错地解释。

“说书的故事重心,都围绕前朝未覆之前的战事。”

从西京带头叛出开始,最后结尾大多末帝遗踪不定,结尾无不充满遐想。

“嘴里皆是些旧日人物,有父皇、皇兄、司徒昆仑,末帝,甚至有我。”

盼妤一怔,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那四个字。

司徒昆仑,那位被拉下王位的前长齐皇帝,就是自己最不争气的姐夫,亦是如今控制朝政的大司马、司徒扬歌之族兄兼情敌。

他有什么可宣之于众的?爱美人不爱江山?还是在位失德被迫禅位?

总不至于是......

盼妤喉咙滚了滚,不想去深思,她随即又灵机一动。

“重复这些前朝旧事,是为了吸引前朝余孽或者对末帝宝藏有意者?”

薛纹凛沉静的眉眼这才有了几分柔软,边接话边坐起身。

“末帝宝藏之事过于神秘隐晦,不大能落在台面,说到无人之境却有可能。”

“且,”薛纹凛修身长立,从窗台旁凝望,“欲擒故纵,的确有几分像司徒扬歌的手笔,他从不做无谓的事。”

是吗?不是说无人之境的进攻已渐似于无,还有什么好守株待兔的?

但她始终越听越不得其法,自己认真埋头捋,“我觉得北澜三境的处境如今真是复杂得很了,听到与看到的似是不同。”

先有北澜三境莫名发生骚扰。

再有长齐、祁州自己出着瘸兵穷将,却哭爹喊娘央求老大哥西京出兵平乱。

三军乱炖一锅粥之际,那三境之地始作俑者忽而消失不复返。

而后千珏城的天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乌泱泱配备大军压境。

这时候,司徒扬歌篡位了,当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边境派兵?

派兵也罢了,西京北澜大营的兵随后就抱着长齐兵器死在了人家边境附近。

北澜大营破案顺便安抚军心还未大成,揣着前朝皇族隐秘信物的人出现了。

所以的一切都发生得凌乱而没有章法。

不像一根细丝可抽丝剥茧,每种异样发生时全无预兆,完全脱离想象和控制。

今日不来这一趟,她大约也在大帐坐等薛北殷挥师入齐,并以为水到渠成。

“凡事下论定前,少不得亲眼所见而后成熟思考。”薛纹凛盖棺定论。

盼妤面容夹带冷意,“也就是说,长齐的心思一直在对付无人之境,而如此重要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反馈给营中。”

非但丰睿只字不提,顾梓恒落脚后这么长久的时日,更无一人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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