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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您二位好歹是长辈,就不要为难他了

作为几桩话题当之无愧的焦点人物,薛纹凛只有装闭眼昏睡这一招,实则心底真真五内杂陈,两日了,各中滋味都积攒了个齐全。

他与盼妤算作长辈,当着两个异国小辈面前,薛纹凛只有满腔惶惶然,完全不知如何参与进这痛快欢聊的仨。

论公,自己制定了全盘计划,那计划若托盘而出,某人势必不会像当下这般老实。

论私......那只鸟说了太多实话,该说不该说的,对两个女人尽数泄个底朝天。

至于要不要脸面还在其次,若被纠缠着盘问来逼迫去的,实难应对。

摄政王太辛苦了,明明每日醒得早,却无法自在地面对那张脸,又得日日装着睡。

怎么睁眼、何时清醒,成为王爷挠心抠脚的大难题。

他当然可以只管摆出薄淡的姿态,却保不齐那位女侠令人招架不住的做派。

私下惟有二人的处境尚且能忍耐,在众人面前扭捏造作,简直是对自己公开处刑。

薛纹凛悄悄在心里喟叹,演技这东西果然来自天生。

他早已醒悟,日常冷着她根本收效甚微,就那动辄瞪目颦眉的鲜活劲,哄骗忽悠两个小年轻焕发同情心,是绝对够了。

不知道的,只怕真要误会西京王廷深藏秘闻,或者摄政王与太后之间有什么龌龊。

若再被司徒扬歌那嘴把不住门的玩意知道一星半点,自己连“死后”名声也毁了。

索性还是不要面对了吧,闭目养神也挺好,薛纹凛难得胆怂地自我纾解。

这几日自己无缘无故地多了些回应,且但凡心软一点,对方立时能蹬鼻子上脸。

他放纵神游天外,一面回味那仨天南地北的胡聊,随时端个高冷姿态也是累。

但还余一缕神思悬在头顶,替身体享受着肿胀闷痛被揉散后的骨软筋酥。

薛纹凛自我放任式地心安理得享受着腿上的按摩,一面为自己比年轻时耐不得吃苦而不齿,一面又悄悄给自己沉溺难得的惬意和舒适找补找台阶。

他竟几乎忘了问,她到底从何时何地学来这套手法?思识肆意徜徉了一阵,他陡然忆起,是济阳城——

“林大娘子”曾在客栈数次提到自己有学粗浅医术。

薛纹凛知道自己从始至终意念无转,但当下心神不宁是真的,事出有因也是真的,且堂堂皇皇说完全和盼妤无关,倒有些掩耳盗铃了。

事隔经年,为什么可以从容面对甚至接受她的示好?

薛纹凛为此思索多日,终究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

时间不是让人忘记疼,而是令人习惯疼。

只消习惯,心中也不至于觉得这段经历与感情有何特别。

他并未经历世间最大的不幸,顶顶能算不被天命所喜。

他甚至从命运的指缝中获得这世间最大的幸运,那就是,可以选择。

正如当年明知飞蛾扑火还义无反顾,是他自愿,后来退出放弃,亦无人逼迫得了。

时至今日,一寸相思千万绪,即便天高海阔,这些思绪在人间已无去处可安排。

嘶——

陷入床褥的的半边脸发出痛呼,声音虽轻浅,仍引得旁观二人立时侧目。

薛纹凛:“......”可叹一着不慎。

女人揉捏劲仿佛越发地重,不知是肿胀时分辨不出来,还是她真的故意增了力道,小腿的伸筋剧痛犹如前浪推后浪,简直一浪痛过一浪,他忍了两日,着实吃不消了。

“醒了便睁开眼,你成功避我至此,今夜箭在弦上,我自不会多问。”

腿上的揉捏动作当即减了力道,薛纹凛小幅上下蹭动着腿,因疼痛引起的心悸也稍稍得到平缓,但听她说话充满委屈的腔调,尽是无奈。

“云乐,你先扶他起来。”她就是故意当着外人面委屈给他看的,女人面色微冷,却也纤悉不苟地操持着一切。

云乐听命而动,身手之快、态度之乖让薛纹凛惊愕,盼妤却坐视理所当然。

“见风使舵。”

“可造之材。”

云乐:“......”这二人差不离将各自表情都写在脸上,弄得云乐好不尴尬。

他只是极快从二人相处的模式里,找到显微乖巧立足的点,那便是只要不到行动日,“林夫人”说什么便就是什么。

今日更非比寻常,值此决战之时,薛纹凛也极其听从安排,也是为了确保自己这员主将能将状态保持到最佳。

被扶坐起的男人面上较前日多了几丝血色。

盼妤也不赘话,眼神给到在外间守门的彩英,低声问得坚毅,“这对小年轻还颇有些自个儿的小心思,我以为此次须保四人平安出山,不知有何风险?”

薛纹凛知晓她意指彩英有心结,不觉看了云乐一眼,“你素日唯命是从,攒出来的听话在关键时刻都换不来这么一个请求?”

云乐:“......”

盼妤从旁火上浇油,“你不是亡命徒,她不是亡国奴,非要苦大仇深做什么?”

云乐:“......”

盼妤挤开愣头青的手,掩住男人肩膀处刚处理好的伤口,让他坐直靠在自己肩头。

这可又得了个明目张胆偷看的机会。

盼妤肆无忌惮地独自享用,默默看着薛纹凛就自己手饮了几口温水。

她心知薛纹凛不爱被当成焦点,难免有外人在时装得矜贵来,看着男人低垂的睫羽忽闪忽闪,肚里暗自好笑。

“方才护卫已经领命要来放人了,云乐将人打发了回去。”

薛纹凛略是茫然地扬首,任她替自己拭好唇角的湿润,又看向云乐,“我们还有几个时辰?”

云乐立时肃立,铿锵有力道,“还有两个时辰。从底下的密道前往云桥也需穿过六花阵,我们无需担心后有追兵。”

他向盼妤解释,“我养父在时执掌刑堂,建造刑房时就辟出了密室中的密道。”

“那便好,万事俱备,只差墙外这股东风。”盼妤眼神斜了斜,饱含促狭之意。

恰时,墙缝外传来彩英无奈的声音,“您二位好歹是长辈,就不要为难他了。”

停顿几秒,似深思了许久,彩英释怀地道,“夫人说得没错,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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