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少年轶事之到底能不能嫁中未来皇帝?
深夜人静,宫门守卫认得暗卫令牌后利落放行。
盼妤站在宫门前回望,面上流露出不少溢于言表的怅然。
葵吾看在眼里似一点就通,假装惊讶,“郡主可有同伴,或还在等谁?”
这句话的确还有出处。适才小花园分别时,薛纹凛原话是这么说的,“稍后自有人领你出宫,若遭遇阻碍再回报于我。”
这位待嫁郡主此刻怅惘,该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是对主子别有惦记吧?
但少女其实根本没理会平凡问句中有山路十八弯,是至须臾后看清暗卫脸上的隐约促狭之意才晃过神,管她脸皮再薄,当即羞急地蹙紧了眉。
盼妤平复好心情,余光清冷朝对方一瞥,但仅止问有所答,“就我自己。”
葵吾别过脸弯起嘴角,仍觉得少女变幻成肃穆容颜,分明就在欲盖弥彰。
盼妤实则在想旁的事,也并非跟他家主子毫无关系。
那少年至分别都没有说出身份,按理她无需介怀好奇,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期待。
嫁入西京大局已定,出发前她家父皇铁板钉钉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西京收不收这强送来的媳妇,而是长齐与祁州姻亲关系已定,从西京的立场而言,在适龄皇子不少的前提下,结亲不失为稳固关系代价最少的办法。
虽然代价是两个人的一生幸福,她却想不出两国不结亲的理由。
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得失最不值得可怜可惜,她家父皇也经常这么说。
就不知道父皇到底只对女儿说,还是能在这件事上稍微难得地一视同仁。
她今夜此举,甚至不算偷偷替自己掌夫婿,只算得徒劳长长见识。
如西京皇子是否真有一只鼻子两只眼,可惜今夜过后,连此愿望都未达成。
能做她未来夫婿之人,势必要西京未来王座所属,这才是父皇迟迟不主动抛出橄榄枝的原因。
西京皇子虽多,皇帝却值盛年,关于立继承人一事悬而不决久不抬日程,是以她到底要嫁谁全无定数。
莫说她这当事人,莫说她父皇,说不定西京皇帝自己也未必百分百拿捏准。
相比之下,长齐太子早立,她姐姐嫁去后稳坐太子妃,才算父皇眼中的好棋。
那少年风姿顾盼处翩翩端秀,眉面线条的每个转折细节皆如刀裁,顶着这样美貌之人言辞谈吐时不露丝毫高傲自得,多接触下来反是容易为其风度气势折服。
西京风土再好,她还非不信随处提拎出的世家子,都有这般完美。
她的确有一瞬怅惘,万一他刚好便是皇子呢?
这怅惘与期待同涨同消,她不自禁懊恼地想,当时若死皮赖脸大胆些,就该从善如流问下姓名。
问下以后呢?
问下以后,不得再问问他是否已有妻妾?不得再问问他能不能当皇帝么?
盼妤不由得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无声发笑。
她一路酣畅淋漓地畅想着直达驿馆,又差驿卒快马加鞭送去平安信,半炷香后就等到入宫一行回程。
“父皇醉了?歇了?”盼妤徒手洗着频频哈欠所逼出的泪水,顶着两只红彤彤的睡眼惺忪地问。
今夜被这小祖宗惊魂失踪折磨得结实的使臣躬身一礼,苦着脸答道,“是,陛下兴致还酣,正由常院长亲自护送就寝,小祖宗,今夜可吓死臣下了!”
盼妤轻嗤一声,听到他话中的二字,抱胸而立满脸兴致勃勃,“兴致酣?看来我的夫婿有着落了?还是西京皇帝的太子爷名定了?”
使臣被她惊人之语吓得直软脚,飞身扑过去就想捂嘴,但神志稍一清醒后胆量也恢复正常水准,终于还记得人家是郡主,在一步之遥缩手缩脚直转圈。
“你可真是我祖宗,这种惊天之语怎可随意喧嚣,我知你心中还有自己想法——”
“郡主心中有什么想法?也说来与臣听听。”
横插一语打断使臣,准确而言,是使臣见到说话人出现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盼妤懒洋洋冲那人打招呼,又为了表达自己沉重的睡意和盼人平安归来的诚意,她特地打了个哈欠。
“常院长辛苦,本郡主是想,待字闺中之人马上要为父出征了,心中不免燃翻斗志,不然你我该想什么?”
常元丞顿时如鲠在喉,他常从家姐和外甥女耳中听得这少女牙尖嘴利,却少有机会亲自讨教,如今一见真当得起名副其实。
但在他看来,这种名副其实的代名词就是恬不知耻,将自己不惜定在耻辱柱上供人围观而假装洒脱大方。
他当即装不下去,立时端出长辈架势,冷冷道,“缔结姻亲之缘非家事而是国事,国事怎可被你这般儿戏称谓?你既知自己深在闺中,就当好好呆在王廷!”
“陛下已不怪罪你偷偷混入使团。但郡主毕竟是庶女,再怎么说也要懂些羞耻,不谙高雅言辞粗鄙是其次,万不要有辱王室。”
盼妤听他将“庶女”“羞耻”之字脱口顺溜倒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抚慰。
“院长倒是言重了,庶女之姿,本就高贵不到哪里去。不像娉婷姐姐,只差一步登临皇后,当真才是贵不可言。”
“但,院长莫忘了,我再卑贱如尘土,焉知没有一飞冲天之力?您不如有所期待一下,看盼妤,到底能不能嫁中未来皇帝?或者您真心希望我嫁中皇帝么?”
常元丞又被怼得哑口无言,尤其听完最后一番话后更加如芒在背。
就仿佛,这死丫头看透他心中所想,就不知是否还看得透其他?
“院长大人最好只是默默等待结果便是,这期间万万不要有人妄图从中作梗,一则父皇鹰眼明目,二则多少眼睛盯着呢,想使坏不可以哦!”
“你!你什么意思?你简直荒唐!污蔑!口出狂妄!挑拨离间!”
盼妤和使臣端着同一个姿势登时就目瞪口呆。
她想鼓掌,还拼命忍住了,装作大感意外,“院长缘何这般激动?我只是假设,并非意向指你啊!倒是您,提前埋在心里许久了吧,脱口而出真是流畅!”
“你!”常元丞一口气快要跟不上来,只会咬牙将手抬起又放下地指来指去。
盼妤终于演得耐心渐消,不阴不阳地笑道,“父皇目的达成必然欣喜,必是还想在这多盘旋几日,院长诸多心思,还是多放些在父皇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