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速请统帅,任何人不得进来!
夜深寂寥,除了微风造访,只余几息刻意压低放缓的呼吸。
金琅卫在刑房外四角临空都防戍得严紧慎密,这些兵士个个高大健壮,眼神机警敏锐。
谷主与青年去而复返,在场倒无人在意二人行迹。
入得刑房不及须臾,一声清亮的惨呼响彻周遭,令在外的护卫个个周身徒地紧绷。
“速请统帅,任何人不得进来!”一句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谷主厉声喝止。
众守卫看到他们的大统帅时,他正阔步疾跑,脚上汲着鞋,披风角从一边肩膀斜到上臂,被随意在领口打结的牵绳堪堪锁住,怎么看怎么狼狈。
更糟糕的是,顾梓恒太心急跨门入房,步调行得一仓皇慌乱,竟双腿“主动”上门,让木槛狠狠绊了一下,往前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怎么回事?”顾梓恒在青年搀扶下勉强站稳,满面变得黝黑,声音因错愕而高扬,眼白里残留血丝,眸光射出可怕的微芒。
“小王爷请看,此人被同样的方法又杀了一次。”谷主在里头放话,顾梓恒不挪不动,在原地循着谷主手指的方向,一具发青发黑的人身倒在牢房地上。
他自己贴着门槛站立,往里抬手一扬,语气狠厉发音清晰,在一片静寂中格外突出。
“此刑房仅有一间小窗,那小窗绝无可能进出成人,未藏机关却有十二时辰盯梢,什么叫做又被杀了一次?!”
谷主难得面露凝重,几番确认伤口,摇摇头叹息,“老朽确定他已死透,他身上有新的孔洞,毒的剂量几乎即刻送他见了阎王。”
顾梓恒咬牙压抑怒火,朝身边不远处其中一个守卫冷冷吩咐,“问问夫人今晚在哪里?”
他不知用了什么话术,三言两语唬得大营迅速接受薛纹凛和盼妤这“军师和夫人”的假身份,至于哪儿淘来的幕僚、谁的夫人,他可一概不负责解释,谅也没人敢真找他问。
不多时,守卫恭敬回复,“夫人由陛下挽留,一直待在临时行宫。”
顾梓恒抿嘴不言,半晌又问,“另一个呢?”
守卫再答,“那位随行的姑娘整晚都没有出帐,一直待在自己营帐。”
顾梓恒轻轻嗯高声线表示疑问,那守卫偷偷掀起眼睑看了自家统帅一眼,重重咬字道,“属下仔细询问帐外守卫,再三确认无误,此女从未出营。”
且不说所有守卫严阵以待,眼睛都不敢眨,那帐中仅有一面小窗,不得比刑房大出多少,只要是成年人身段不可能进出。
对话间,“军师与夫人”姗姗来迟,薛纹凛景秀的五官写满疲乏困顿,眉宇里似乎随时藏着莫名的忧思,见女人从不远处同样走到刑房前,优雅矜持地眼神示意礼貌。
盼妤故作疑惑问明情况,顶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入内。
看清尸体惨状,盼妤微瞪圆眼好半天没回神。
“密室还能再杀人?你们不是,只离开了一会?”盼妤在四壁周围走动观察,仔细打量,转头又道,“连机关都找不到,你们说有新伤口,那伤口如何来的?”
无人回答,她问完觉得好没趣,又因为身边被顾梓恒阴沉愤怒的低气压影响得寒凉嗖嗖,不由得往后退去一步,小声嘟囔,“一问三不知,这会人又死了,线索岂非断了?”
三句话句句戳人痛处,即使是做戏给外人看,谁听了是谁都要怒火中烧。
何况,这对因自己而结仇的冤家如今完全罔顾自己意愿,似有不止不休的架势。
薛纹凛默默扶额无声叹息,他怎么会看不出盼妤是故意为之,甚至丝毫没有好好配合的打算,恐怕正满腹戏弄还有后续,他只好无奈地投去暗含警告的一眼。
盼妤勾住嘴角漾起一个乖巧又明事理的笑容,那神色在说,“你放心,你放一百个心。”
薛纹凛:“......”放狗屁。
顾梓恒叉腰踱步,将外面的守卫都指了进来。
“四角临空不止五个人竟然守不住一间空房,你们即刻前去仔细对口供,看看谷主离开后到底有不有异样发生,是不是还有忽略的细节——”
“今夜陛下已安寝,明日你们与本王一同面圣。”他极是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楼飞远身份重要,竟这样值得非要置于死地。”
薛纹凛让出身位,目送守卫将尸体从刑房抬出去,淡然道,“幸得当时已逼问出了些细节,可惜了他迷途知返为时过晚,否则必是大功一件。”
盼妤眉关深锁,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守卫问,“我一夜未入营帐,不知彩英那里情况如何,她应当没有异样吧?”
守卫看一眼顾梓恒,在他眼神示意下将方才回禀过的话重复了一次。
“我说过她不会是奸细,没有她,我们连全须全尾返回大营都做不到,她做奸细能图什么?哼,做人终究不能凡事只往坏处与恶地想。”
顾梓恒冷冷呛,“她身上既无疑点,剩下岂不就是夫人自己了?”
放屁!盼妤用力翻出眼白展露心情,见薛纹凛正凝神专注着他们的对话,只得表面休战。
薛纹凛对“和事佬”这个角色如今深恶痛绝,叹气出声,“彩英姑娘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据,至少暂时洗脱嫌疑,现在丰睿还未苏醒,其实他也完全有可能动手。”
“您也提到他还未苏醒,那么楼飞远这新伤又是谁干的?”
这问题一时能难住所有人,其实谁都回答不了,盼妤主动出声劝,也有些请求的语气。
“如今彩英既无嫌疑,可否不要在营帐外安排守卫了,这表面是保护女眷,她却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形同软禁,我每每想起,总觉得歉疚不已。”
“无证据本应放人,统帅定也持如此心思。”
顾梓恒:“......”尽管是演,却已经偏心到这种地步了呗,竟替我做主成全她的请求。
薛小王爷像吃了两斤辣椒一般痛苦地嘶口气,不情不愿答应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