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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唯一条大约真挚,是她的追悔和歉意

此境间不容发,不必迟疑。

一双乌沉沉的凤眸聚拢凌厉,薛纹凛站在盼妤身前轻音冷淡替她发声。

他一手虚虚握拳在背,半个肩膀将盼妤阻拦身后,确有一副主心骨的姿态和气势。

这样便好。那女人二话不说点燃了手中引线。

盼妤:“......?!” 再没其他前戏了?

她来不及宣口愤怒,霎时被头顶笼罩的阴影夺去注意力,视线遽然错乱了焦距。

眼前白茫茫模糊一片,盼妤只模糊判断,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截冷白如玉的肌肤正从襟口隐约泻出。

玄色袍、白衣襟,很像薛纹凛素来爱好。

她深吸口气,兀自愁闷这男人过早撤掉伪装,偏偏萦绕不散的冷香正撩动鼻翼,令她沉溺昏沉。

轰隆——

撼天震地的裂动近在咫尺,一声接一声不绝。

“凛哥......”盼妤的呼唤禁不住地颤抖,既有担忧同时混杂着道不明的心情。

久违了的主动怀抱伴随着入耳轰鸣重重攻破她的心房,为那片干涸已久的浅薄情缘带来一点甘露。

盼妤被揽肩横倒进台阶下幽暗的角落,仰面骤然翻转的余光里,灰黑色粉雾漫天飞舞,壁灯被扑灭数盏,室内光线也愈加昏暗。

她缓缓摆正视线,脖颈自然偏歪,侧脸几不可察地蹭动摩挲。

那里有几段散乱在男人侧际的发丝,柔软顺从地遮掩住耳廓,令她只觉多余和厌烦。

“你......咳咳,不要乱动。”

她听到男人夹着咳嗽的轻叱,眯眼反问,口气还异常乖巧,“我哪里动了?”

耳侧继续传来咬着牙的低哂,“哪里?所以那不是你的手?”

盼妤这才讪讪地红了脸,自己那双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正紧箍着男人腰际,力气大还坚决不撒手。

可即便这时问了话红了脸,女人的姿势动作也没改换半点,十足在说,我承认错误,但就是不改。

薛纹凛的下颌正抵在盼妤肩头,只虚虚触靠不敢用力,腹下又特地截留三寸身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避忌守礼。

恰逢生死难际,不管身体力行还是内心底,薛纹凛以为自己那瞬间对盼妤的保护尤可理解,和余情未了完全不用扯上关联。

他原不曾想盼妤还有心思乘乱胡作,以为大约慌不择路才肢体冲动不协调,如今醒悟是自己天真。

“还有时辰发愣?快松手!”薛纹凛当即又叹声气,窄腰上顶双掌撑地,侧首一味盯着眼前的墙缝。

他只余叹息并非不着急,而是清楚盼妤的意志从来只随自我转移,由不得多劝。

别看她时而表现得似很依赖自己做决定,实则冲动时闭眼不含糊,想对着干时恐怕也不得犹豫。

唯一条大约真挚,是她的追悔和歉意。

那些旧日往事早被盖棺定论,“薛纹凛”此人于今日西京王朝的影响,犹如西沉落日可忽略不计。

盼妤不会看不出,顾梓恒虽继承“摄政王”意志,但对自己的维护多出于个人情感而非公义。

这个时代的臣子,对年轻君王的效忠毋庸置疑,她完全没有耿耿于怀的理由。

至于她何以非要固执掀破过往,或许是出于愧疚,也可以想挽回情谊,这些,薛纹凛都懒得揣度。

真心释怀是一码事,一切都不合时宜才是正理。

轰鸣声毕,周遭除了乱糟糟的脚步已渐渐恢复安静,薛纹凛入耳听到不远处女人们时而兴奋又仓皇的窃窃私语,而头顶那断龙石处全无动静。

若真有圈套,相信以顾梓恒的清醒冷静必能分辨出险境,只盼他届时不会因其他人安危而意气用事。

“松手便松手,我如今听话得很。”

薛纹凛刻意不想与她对视,听罢这理直气壮的自夸仍是禁不住地冷哂。

所谓“听话得很”的作为,便是主动将二人送至这密室挣扎生机?

可薛纹凛又转念想通,当时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难免对金琅卫过分信任依赖,而轻视密室本身潜藏的危机。

两人姗姗走到众人身后,眼前所见令薛纹凛皱起秀眉。

灰雾沉淀为白黑相间的粉末铺满地面,众人面前的墙面被炸开一个黑洞,洞口幽深不望尽头,没有半分大家所期盼的光源。

井口沉入地底,这墓室一墙之隔当然不能是河堤外,但何去何从又变成一个难题。

薛纹凛沉思半晌,只抬手拂过丫头的发顶,温声吩咐,“姑娘,你去看看那俘虏是否还在昏沉。”

他举起火折子兀自越过地面一堆堆焦黑尘堆,一脚跨入墙内,从洞口处环顾着往前走,然后徒然立定。

背后瞬时翻出哎哟一声,薛纹凛眼皮一跳,看到盼妤揉着鼻子与自己站到并肩。

他揉揉额角,看对方朝半空举起火光画圆揽照,还一脸严肃朝自己问,“凛哥,这里两条路,我们怎么走?”

他听得怔然,回身将唯一有话语权的女人请出来。

那女人见二人旁若无恙地进到洞里,眼神里尚残留着惊疑不定,只咽了咽喉咙不确定地道,“你们,你们身体没有不适么?”

薛纹凛与盼妤快速对望又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

他们皆是皇族,明白皇陵墓室的“不适”意为何指。

修建墓室者很少能生去活来,除了断龙石绝尽生路,还有呼吸间数不清名目的毒雾让人有去无回,他与盼妤此行做了百般周全,警惕这方面自是提前就有准备。

薛纹凛当众深吸口气,不疾不徐地解释,“暂时无恙,但娘子所言非虚,还等我们往前探知一二再商议。”

别去!

两声拒绝异口同声,盼妤冷漠地与女人交换视线。

而薛纹凛先看向了自己,一丝暖甜从盼妤心底淌过。

她无非觉得不值得,不欲让薛纹凛率先涉险。

盼妤对开墙破洞的决定不置可否,而舍身陷入未知境地更觉不必,因为只需顾梓恒驰援及时,死守密室未尝不行。

但盼妤仅拧眉面露担忧,嗫嚅不想言,她深知一些老生常谈的论调摆在薛纹凛面前恐适得其反。

比如一面劝服又拿不出办法,这也挺惹人厌,她抿直唇面,斜眼欲坐等女人先去做个“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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