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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他说回来的人之中,有敌国奸细

当天涯边际的黑点在四双瞳孔愈加具化,两座青山也同时跃入眼帘。

峦峰左右相对,俾睨而立,巍峨苍翠。

双峰之间的天堑突兀冲天,巨大的纵向裂隙垂直深纵,犹如神兵巨斧力劈而成。

他们逐渐看清那黑影的全貌,心底不约而同对彩英的话重新产生了怀疑。

眼前此景,缘何能称之为“鬼蜮”?

与刚刚作别的长齐边塞相比,她口中的“鬼蜮”更像一座平凡却生机勃勃的城池。

墙面褚红气派,从左看不到右角边线,卡口人头攒动,往来更显热闹活力。

城楼三步一岗哨,兵将皆着重甲,一身同配备弓箭与长剑,这大概才是异样之处。

船随水流一路下游,近到一道闸门后再无法通行,几人只有弃船上陆,肇一在中途早得彩英的指点,率先冲到了队伍最前。

闸门前守着一对兵卒,深蓝散褂松垮在胸前,褂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卒”字,乍一看会误以为不是看大门,而是守大狱的。

肇一“娇俏”的面上堆满冷峻,一言不发向他们递去一枚令牌。

兵卒对令牌的兴趣甚于本人,囫囵翻转过后问道,“你们就是今日的贵客?”

肇一与他对视不语,眼神也继续冷淡得很。

那卒子浑不在意,眼睛从她身后其他女眷瞟过,只见唯一身量瘦削长立的男子,嘴角咧出怪异的笑容,“听说今日有许多贵客功臣,能见这么多美娘子的,这还是头一波。”

盼妤闻言嫣然灿笑,捏尖嗓门娇滴滴尤显诧异,“头一波?看大哥这眼睛都快开了花,我可不信!”

卒子哈哈大笑,随身附和,“不诓不诓,娘子们都是贵客里的美娇儿。”

盼妤抿唇笑笑,声音莫名冷了两调,尚还算和气地催促,“若令牌无差,还请速速放行,我等还要赶紧向大营回禀。”

卒子诺诺赶紧应了,却不是跑到哪里去开闸门,而是取来一面鲜红的大旗略略离闸门走远几步,在前方空地朝天卖力挥舞旗子。

少顷,闸门自动抬开,几人面容平静地告谢通过,彩英最快沉下脸悄声提醒同伴,“大营果真戒严,如今闸门开关唯在城楼一处,这恐怕有些棘手。”

薛纹凛饶有兴致打量身旁过往人群,发现无人在意出现生面孔,徐徐道,“摸清里头情况也需要时日,不必提前烦扰,这里至少,与你形容的‘鬼蜮’颇有不同。”

彩英同样观察人群,“我也没想到,这些人不知是不是平民百姓,若是,大约既有从边塞转移,也有从临近县郡迁徙,若不是,想必背后都有伪装。公子,你瞧仔细。”

薛纹凛早就发现怪异,颔首道,“虽有少年老妪,却少有女子,多以壮年男子居多,的确不宜多接触。”

几人已顺利入了城,但城门卡口却形同虚设,并无人看守盘查,盼妤忍住入城后回眸城楼的欲望朝前直视,而眼前的景象却又引来一番狐疑。

虽然卡口呈现一股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城内却出乎意料地安静。

一条主街道纵深向前,两旁商铺林立,街道尽头仍是一道相似的闸门,高耸闸门后又可见另一幢更高的城楼。

肇一所见不禁瞠目,“这,这是做什么?我们到底去哪里才算到目的地。”

“继续往前便是。”薛纹凛已被两旁商铺吸引了注意力,眉目显得和气,声音却悄然疏冷,“阿妤,可看出异样?”

自然看得出来。盼妤嗯了一声,继续在心里默记沿途商铺情况。

没有茶肆,少见客栈,米店与打铁铺频多,还有各色银号穿插期间,这哪里是百姓安居的城镇,简直是行军打仗的天然补给源。

她只有一件事迟疑,准确来说是一丝后怕,就是若有一日他们突围到此,这里会不会变成重大的阻碍?

“我突然觉得,彩英说的话不无道理。”盼妤只顾自嘲,因为越往深里走,她越感到周围虽尽是活人,却探知不到任何生活的气息。

人们面上冷漠,眸中无光,遇见生人纵是没有点燃好奇心,却也显得太过木然,总之一眼观全景,上下左右都能挑出毛病。

薛纹凛将头高高仰起,越过耸立的城楼才能窥得险堑全貌,其实近看便是两道山壁相互斜挂,峭壁之上仿佛见纵横沟壑,愈近愈隐约辨认那是人行栈道。

薛纹凛极目眺望出了神,神色亦不自禁变得凝重。

当他们以同样方法通过第二道闸门时,迎面已经提前站好了人,却是劲装短打,看着不像当兵的。

彩英不动声色领头在前,对迎接之人笑吟吟地拘礼,“可是来给老家接亲?”

伫立三人中站出来个领头的,眼瞧着不说话时面目阴沉,听罢彩英的话后霎时变脸,换成一副热络亲切状。

“是阿蛮姑娘?久仰久仰,辛苦辛苦!早闻老家精英辈出,我等自不可及,今日能得见如此天大功劳,我等甚觉幸运,接风宴准备就即,只等老家这一支会合了!”

彩英神色淡定侧身让出主位,将肇一引出身形,又指着他缠满纱布的细白脖子解释道,“这位才是我家阿蛮姑娘,此去任务太惊险,惹得她不慎受伤,一时说不得话。”

那人打第一眼开始压根没正眼瞧过彩英身后有谁,此刻一听她不是想象中那位正主,喜悦容色迅速褪去,这才正眼一丝丝一缕缕观察她身后三人。

“受伤?”男子狐疑地盯住包裹白纱的脖子,“我记得山脚启动机关即可行船至此,为何还能受伤?这次行动果真惊险至此?此前另外两支也归营者寥寥,到底城中有何阻碍?”

盼妤抬眸迅速瞧他一眼,暗叹问题试探刁钻。

他们与般鹿、司徒扬歌吗都是各凭本事在营中会合,哪里还有对好口供的机会?不过她转念一想,自由发挥未尝不可,若给出理由过于整齐划一,才更惹得怀疑。

彩英一时迟疑,不答反问,“是吗?另两支怎么会有阻碍?”

她随后解释,“我从老家出发,沿途为了引爆炸药临时抓了一批俘虏充当导火索引,却不想他们临死还有力气反扑,阿蛮为了完成任务被他们误伤。”

男人听罢,眸眼里的冷淡更加深重,面上明显浮起一丝戒备,但他手中始终攥着肇一给出的令牌,一面不停翻转把玩,一面说得漫不经心。

“前一支回来的人也立下大功,他们捉回来一位十分贵重的人质,我们从那位贵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尚还未验证真假。”

彩英不改浅笑,柔和地问,“什么消息?”

男人悬停手中的令牌,蓦地抬头一笑,“他说回来的人之中,有敌国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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