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犯病
虞娇娇马上就及笄了,最多再留她一年就得送她出嫁,女孩儿嫁人不比在娘家自由,若是没些手段,也很难在后宅立足,让虞月媚磨砺她一下也挺好。
虞娇娇茫然的看向话说一半的虞老夫人。
“段小姐办的宴会去的人不会少,段公子必然也会出席,你万不可在宴会上失礼。”虞老夫人想了想,直白的说道,“追求段公子的贵女很多,你不要当众与他互动。”
“我知道了祖母。”
“我让秀娘给你搭配了几套裙裳、首饰,往后就让她去伺候你梳妆。”
虞娇娇抿唇偷笑,看来老夫人被她糟糕的打扮伤的不轻,连她身边最得用的秀姑姑都给她了。
“你记住,段小姐的宴会切不可出风头,更不可抢了段小姐的风头。”
前年,相王家的郡主因在宴会抢了段小姐的风头,没多久就被匪徒当街掳走,受辱致死。
相王与王妃娘家去告御状,落了个身死夺爵,两府陪葬下场。
这样的人家,他们虞家惹不起。
虞娇娇若是死在段家手中,他们也给她讨不回公道。
“孙女记住了。”
虞娇娇出了松鹤院,带着轮椅去了太夫人的院子,太夫人看到她激动的两眼泪。
“你、你这孩子,怎、怎么,就自、自己跑了。”
“这、这是,你家,要走,也是她……”
虞娇娇扑进老夫人怀里撒娇,她现在还不能说出自己离开的真相,等她的任务完成,就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曾祖母,娇娇想和您单独待会儿,让她们都出去好不好。”
太夫人宠溺的笑道:“好。”
“曾祖母,让我替您诊诊脉好不好?”
“好。”
虞娇娇认真的替她把脉,回想她在医楼翻找到的脉案和药方,又检查了舌苔和舌头僵硬程度,确认太夫人的舌头是因为用了半夏,才麻木不受控制,当即喂她吃了一颗解毒丹。
又从怀中掏出一瓶丹参、降香、枳壳、川朴花制成的活血丸,塞到太夫人手中。
“您用的药方太过温和,只能稳住病情,却无法将阻滞的气血化开,这是补气活血的药丸,每次一粒,每日吃三次,若是有效果,我再给您施针。”
“好,都、都听,娇娇的。”太夫人欣慰的说道,“几年、不、见,娇娇、都会、会给、曾祖母、诊病了。”
“曾祖母,您可不能告诉别人我给您治疗的事。”
药方作用不大,她能理解是医术有限所致,但给太夫人用的半夏,她就必须得查查了。
“好,不说。”
“您这病不能老躺着,得多锻炼,我给您做了轮椅,您可以多晒太阳,等腿脚有力气了,可以扶着轮椅走走路。”
虞娇娇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腿脚,果然肌肉已经萎缩了,背上还生了褥疮。
太夫人笑着应了,她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能不能走路她早就无所谓了,不过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她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已经七年没出过这间屋子了。
虞娇娇喊绿蜡把轮椅推过来,放了个软垫,将太夫人打横抱起放在轮椅上,推着她去院子里溜达。
太夫人微微闭上眼,阳光还有花的香味钻入鼻腔,不再是苦涩药味还有掩盖臭味的熏香,她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兴奋的叫嚣。
“曾祖母,我明日要去段家,后天带您去花园玩好不好,我给您准备了遮阳的面纱,不会晒的。”
太夫人定然不愿让人看到她流口水,戴上面纱会或许会愿意出去转转。
“不、不、不去,啊啊啊!”太夫人激动的啊啊叫,越想说话,越说不清楚,“不、去,娇……”
“太夫人,您别激动。”绿蜡轻抚她的胸口,安抚道,“您若不想去,咱们就在院子里呆着,哪里都不去。”
太夫人的情绪慢慢平静,巴巴望着虞娇娇,“不去、段……啊,不、去。”
虞娇娇从懵逼中回过神,问道:“您不喜欢段家?”
太夫人摇了摇头,闭着眼表示自己不想说。
虞娇娇也没再追问,带她去廊下坐着,拿了磨指甲的刀子给她修剪指甲,絮絮叨叨的说在武威郡的经历。
陪太夫人用了午饭,检查过药汤没问题,将人哄睡下,她才回了听雨阁。
虞老夫人送来的衣裳首饰已经成套配好,并且绘了搭配图,连发髻的样式都给她安排好了。
都是些素净的衣裳,样式中规中矩,穿出去既不打眼,也不失礼。
因为不了解秀娘的睡眠习惯,虞娇娇决定让虞月媚睡个安稳觉,早早就洗洗睡了。
第二日,换上秀娘给她搭配的水青色交领长裙,腰间配带一条茉莉花丝绦,神清气爽的去和老夫人请安,看到虞月媚吓了一大跳。
“四姐姐,你昨夜干什么去了,眼怎么红成这样?”
虞月媚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幽怨的瞪着她,咬牙道:“装什么装?”
虞娇娇瞪着眼,莫名其妙的问道:“四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夜好眠,她装什么了?
“呵呵。”
虞月媚不想当众与她发生口角,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等着虞老夫人起床。
虞娇娇亲昵的挽上她的胳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贱兮兮的说道:“四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盛大的聚会,还请您多指教。”
虞月媚比她矮半头,被她这么一压,踉跄后退了两步,强忍着怒气,微笑着说道:“妹妹在外万不可做无骨之态,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虞娇娇翘着兰花指,抚上发髻上的茉莉花发饰,蹭着虞月媚撒娇,“四姐姐,你看我今日好不好看。”
虞月娟带着妹妹们,远远的躲着她们,谢宛如踏入松鹤院,看到挽在一起的姐妹俩,心情有些复杂,她希望两个孩子能和平共处,不要做出两女争一夫的事。
“娇娇,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虞娇娇站直身子,回头看向谢宛如,听话的走过去,问道:“母亲找女儿有何事?”
“你别和媚儿争段公子好吗?”谢宛如温柔的抚摸着虞娇娇的脸,她的女儿洗去浓妆果然很漂亮。
“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一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段公子喜欢的是媚儿,你强求不来的。”
虞娇娇委屈的垂眸,从她回到虞家,虞月媚的穿戴就没重复过,可她的母亲到现在都没给她做过一件新衣裳,难得对她温和,也是为了虞月媚。
“娇娇,算母亲求你了好不好。”谢宛如抓住虞娇娇的手,恳求道,“她若是失去段家的亲事,无异于是逼她去死,她代替你在母亲身边尽了十五年孝,你就当感谢她了好不好?”
虞娇娇:“??????”
“母亲想是忘了,她替我尽孝的时候,我也在替她吃苦受罪。”虞娇娇挣脱她的手,捂着脸低泣,“难道是女儿想抢她的人生吗?”
谢宛如神色微僵,不自然的说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能不提了吗?”
“嘤嘤嘤~”
井嬷嬷舔着老脸,故意在一旁点火,“五小姐,您就体谅体谅大夫人,自从您回来,老爷便与夫人生了嫌隙,您就别再闹了。”
虞月媚勾了勾唇,井嬷嬷的嘴皮子确实厉害,这十多天谢宛如对她有求必应,不但从她手中又抠出几个铺子和田庄,还偷偷给她两万两银子当私房。
因为是高攀段家,虞家给她备的嫁妆比给虞月婵的还厚,她只有得到了段家的这门亲事,虞家日后才能继续供她驱使。
“井嬷嬷,我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是谁造成的,你忘了吗?”
井嬷嬷本意就是试探她,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的事,见她不敢说出真相,便在心里猜测她在外面失了贞,打算找当年带她出京都的人问问。
虞娇娇侧头看向井嬷嬷,忽然尖叫着扑进谢宛如怀里,害怕的颤抖,“母亲,我不想死,我再也不和四姐姐争了,母亲您让她们放过我吧。”
谢宛如蹙眉,退后一步扶着虞娇娇双臂,看到她糊了满脸的泪水与惶恐不安眼神,心脏猛然一揪,“你这孩子……你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会让人害你。”
“母亲,我不想死,我再也敢和四姐姐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想死。”
虞月媚走过去,亲热的搂住虞娇娇,“五妹妹若是喜欢段公子,姐姐会说服她娶你,姐姐不会和你争的。”
虞娇娇害怕的使劲儿摇头,“我再不和四姐姐争了,母亲的私库和嫁妆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求你们放过我,我过完及笄礼就回武威郡,我再不会回来了!”
虞老夫人听着外头的动静,对方嬷嬷说道:“让她们都回去吧。”
方嬷嬷指了个丫鬟出去传话,低声问虞老夫人,“五小姐日日换新被褥,回收的旧被褥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要不要查查?”
“不必了,随她们闹去。”
虞月媚扶着神不守舍的谢宛如出了松鹤院,她最近正在哄谢宛如往外掏东西,被虞娇娇这一闹,就不好再明目张胆的要了。
绿蜡搀扶着还在颤抖的虞娇娇,温声细语的哄着,“小姐,没事了,都过去了。”
井嬷嬷不住的偷看虞娇娇,据她观察,虞娇娇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贤淑端庄,一会儿暴躁易怒,这会儿又胆小懦弱的像七年前刚回府的状态。
如果不是装的,就是得了疯病。
虞娇娇跟着去了谢宛如的院子,井嬷嬷主动去准备朝食,谢宛如坐在梨花榻上不住的打量她。
绿蜡温柔的拍了拍虞娇娇的后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口中,绿竹端了水喂她。
“小姐把药吃了就不害怕了。”
“你……”谢宛如欲言又止的看向绿蜡,“娇娇她怎么回事?”
“小姐被人虐待过,有人凶狠的瞪她就会犯病,吃了药一会儿就好了。”
虞月媚:“……”她怀疑这是针对她的怪病!
“怎么会这样……”谢宛如恍惚的起身,拿着帕子替虞娇娇擦脸上的泪痕,“她七年前还很健康的。”
虞娇娇伸手碰了碰谢宛如,“母亲,女儿没事。”
井嬷嬷在外偷听,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谢宛如的奶娘,谢宛如非常依赖和信任她,在这里她就是半个主子,日常有小丫鬟伺候,还有比月银多的孝敬。
他们一家在虞府内都有体面的差事,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离开谢宛如。
可她不知道虞娇娇什么时候就会提起七年前的事,如果不走,她的下场很可能会和钱嬷嬷一样。
“奴婢去打盆清水,伺候小姐净面。”绿竹道。
她本就是谢宛如院里的二等丫鬟,谢宛如也没再派人给她领路。
绿竹出了主屋,见井嬷嬷脚步匆匆的离开,尾随她去了二等丫鬟的住处。
井嬷嬷找到她女儿丽娘,俩人躲在偏僻角落嘀嘀咕咕了半头,井嬷嬷去了小灶房,绿竹又悄悄跟着丽娘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目送丽娘进了王姨娘的院子,绿竹气的直跺脚,“可恶!”
跟踪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
绿竹转身要走,忽然看到一个大块头站在她的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怒道:“你有病啊,无声无息的站在我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