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有比这更恶毒的事了。
看着对话框里不断弹出来的消息，季令姝微微一怔，思绪乱飞，按键盘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犹豫片刻，她删掉输入框的内容，重新打字道。
【齐霁：话别说太满，万一真是Elk诈尸了呢？】
【缘溪行：？？？你在讲什么鬼故事？】
【齐霁：万一嘛，活得久了总会见鬼的。】
【齐霁：对了，排位来不来？我今天任务还没做，组队刷一下日常宝箱。】
回复她的是屏幕上弹出来的排位邀请。
季令姝果断点了接受。
《未来纪元》是一款以末日世界，丧尸异能为背景的大型网络游戏，分为端游版和手游版，同手机绑定的两个账号可以共享等级主线，好友信息跟装备技能，但不能互通竞技段位和副本进度。
手游的排位节奏比端游要快很多，资源刷新速度加快，cd时间，技能伤害，装备数据也都有所调整。
季令姝平常打排位都是上的端游，因为敲键盘的声音听着过瘾。
但她身边的朋友跟同事几乎都是手游党，季令姝平常也会玩手游打发时间。
加陆令湘的蜂蜜柚子茶注册最早，用来打手游应付现实社交，本赛季带朋友一波冲到大师段。
加了一堆网友的齐霁主打端游巅峰赛和副本，手游排位跟相熟的网友打到白金三就没玩了。
至于那一堆被高姐管控的小号，主打就是一个集邮体验，每赛季打一个天榜徽章玩一玩，列表好友除了她自己，就是陪她兴风作浪，还帮忙打掩护的贺九霄。
齐霁手游区段位不高，缘溪行，或者说是袁溪也没强到哪里去。作为一个端游区的巅峰玩家，手游段位比齐霁还低，现在还在铂金一，不紧急冲波分，直播排位都没办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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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刚开局，对面玩家就在公屏打了一排问号，还没开局就在拜托大神手下留情。
季令姝一边操作角色出门，一边开了组队频道的语音，笑嘻嘻地调侃道：“溪姐可以啊，威名很响嘛。未来可期，再接再厉，下一个电竞大神就是你！”
话音刚落，手机里便传来一道女声：“少贫。”
袁溪的声音并不如名字一般温柔，是很典型的霸气御姐音，但语速很慢，听着像是没睡醒似的，有种慵懒的意味。
她顿了顿，道：“今天随便浪，我找找状态。”
季令姝：“？”这要求倒是稀奇。
齐霁打游戏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浪的飞起，叫她收敛一点的话听多了，随便浪还真是头一回。
“找什么状态？”季令姝纳闷道，“练习队友发疯四打六？”
“……算是吧。”
季令姝有些无语，却也没反对：“行，你别后悔啊，浪翻车可不赖我。”
“白金局而已，翻不了。”手机那头，袁溪很轻地笑了下，有种云淡风轻的淡定，又显得有些狂，“连这都兜不住，我还打什么职业赛？早点退役滚蛋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别这么说，不吉利。”
季令姝酝酿了下，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争气点好好打，我还等着你一战封神，把那个姓霍的喷子拍死在沙滩上呢。”
听到这话，袁溪明显松了口气：“果然，这才是你的风格。”
“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突然转性吓死个人。”
季令姝：“……”我就多余关心你。
她冷笑一声，没好气道：“谁让我是你的绑定搭档？你比赛表现不好，我风评也会受损下降的好吗？”
“你的风评还用我连累？”袁溪被逗乐了，“说这话之前你能先去看看自己浪翻车的八连跪战绩吗？”
季令姝被噎得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幽幽开口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可别比赛输了就跑路，当逃兵我笑你一辈子。”
“哎？好端端的干嘛咒人啊？”
说话间，袁溪已经干脆利落地收下第一个人头。
在击杀音效的背景音中，她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输了就再赢回来啊呗，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那可难说。”季令姝放好陷阱，不紧不慢地回道，“要不你趁新赛季还没开始，抓紧时间练练心态？”
“多去你们队长那挨几句骂，以后被网友喷也能好受点嘛。”
袁溪显然被她这缺德主意惊得不轻，说话音量都高了好几个度：“我特么有毛病啊上赶着找骂？”
“哎，练心态的事儿能叫找骂么？明明是抗压训练。”
季令姝满地图乱窜，到处抓人，打一套伤害就跑，跟逗老鼠似的，这会儿正被对面两个人追，还不忘跟袁溪打嘴炮。
“打职业的有颗大心脏可太重要了不是？网暴舆论蛮搞人心态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喷子骂崩了。”
“比赛输了挨骂很正常啊，圈里谁没被嘴过？”袁溪倒是很看得开，甚至还笑得出来，信誓旦旦保证道，“放心，绝对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的。”
“好啊。”季令姝这次没跟人抬杠，笑着附和道，“你好好打，明年总决赛我去现场看你拿世界冠军。”
袁溪有些好笑：“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她一边在队友的掩护下疯狂输出，取丧尸王的晶核拿分，一边打趣季令姝：“秋季赛还没开打呢，这就开始做冠军梦了？齐霁老师很敢想啊。”
“年轻人就得敢想敢做，不想拿世界冠军的选手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季令姝却是振振有词，十分热血，“放心大胆地往前冲，你就是未来的电竞之王！”
良久的沉默后，袁溪的声音再次和击杀播报同时响起：“小霁，你中二期还没过？”
季令姝：“……别煞风景，我说真的。”
“反正你好好努力，多打几年比赛，好多人在期待你上赛场呢。”她顿了下，又道，“我跟子盈姐精神上支持你。”
袁溪也笑着回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有袁溪打包票兜底，季令姝玩得那叫一个放飞自我，溜着对手浪了半天，也不杀人，玩够了就卡着视野死角成功跑路，前去跟同样单走一路的小伙伴碰头。
顶着缘溪行Id的是个墨发红衣的高挑御姐。
她刚放的技能时间还没到，金红色的火焰特效与飘逸的裙角相得益彰，成为昏暗的废墟场景里唯一的亮色。
季令姝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画面，有些失神。
她在梦中看的小说目录并未提到缘溪行，只有云霄战队的新人王Stream，大名叫袁溪。
出道三场比赛，九局对战拿了七场mVp，风头一度盖过了队长Loki，并在媒体猜她是换马归来的远古大神Elk时，放下了自己会超过Elk的狠话。
然而在赛季中期的全明星的活动中，新人王Stream与女主单挑落败，公然质疑对方作弊开挂，先是被爆马的女主打脸，引来网友嘲讽，后被云霄战队解约，最终不明不白地离开电竞圈，留下的不过是目录中轻描淡写的一句“云霄解约公告，袁溪道歉退役”。
季令姝不用看细节也能猜到，恶毒女配冒犯女主的下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若她只是一个纯粹的读者，怕是也会为污蔑女主的恶毒女配被打脸下线拍手称快，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季令姝不是。
她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认识一个叫袁溪的人，知道她为了实现十五岁时在心底萌芽的梦想付出了多少努力，才为自己争取到进入职业赛场的机会。
三年的努力和坚持，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一场一场打出来的新人王头衔，不是为了给牛逼哄哄的满级女主做垫脚石。
不能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这世上可能真的有受天眷顾的气运女主，但绝没有该被女主打脸的恶毒女配。
将人捧上神坛，又用无比草率的理由，让本该冉冉升起的电竞新星跌落尘埃，抹杀掉她过往所有的努力。
没有比这更恶毒的事了。
这一刻，季令姝想把破书撕烂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什么原书，什么命运。
高高在上操纵众生，好大的本事。
可她偏不信这个邪。
命运要她死，要她输，要她做女主的垫脚石，要她把女主踩在脚下才能改命。
可她想要生，想要赢，想成为一架登云梯。
倒也还没高尚到成全别人，牺牲自己，主打就是一个叛逆。
与其自闭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创死傻逼。
能不能活没所谓，不论背后那东西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接受自己糊里糊涂地成为被摆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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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令姝停在原地半天没动，袁溪有些纳闷，掉头退了回来。
“不是，你浪归浪，咱别挂机成吗？信誉分会同步到端游，被扣了很难刷的。”
季令姝回过神，忙应了声：“来了。”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戾气，轻快道：“搞快点去高端局，炸鱼太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