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医路疯狂12

老外听了我的话也很吃惊，他说他看到的销售明细，最贵的药也就只有三百多的，从不知道医院还卖过三千多的药。真是可怜的老外啊，以为坐飞机一年回来看一次报表，拿着越洋电话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医院为自己赚钱，真是好傻好天真的。

不过，听到已经有调查小组进驻医院的事情，我又看到了希望，隔三差五地我就再往医院跑跑。这天早上，我走到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远远看到一群人挤在医院门前。走近了，发现是医院门口贴了一张通告，发动群众举报知情信息的，并列出了被举报对象的名单。我惊奇地在里面发现了竟然有江医生的名字！“怎么会是这样？”我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江医生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没有人说话。我转过头，江医生正站在我背后。

枫仁医院后的湖边。我望着平静的湖水，等待着江医生的解释。他闭口不言，只是紧锁着眉头，同样凝视着湖面。“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我劝过你不要去枫仁医院的。”江医生说。“只是因为我们是熟人吗？那些普通老百姓呢？只因为和他们不熟就要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吗？”我无法保持像湖面一样平静，愤怒地质问他。

“我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左右不了波涛汹涌的方向。”他说。“借口，弿老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都凭自己的良心去救治病人，你一个大学生、副主任医师，竟然说出这么推卸责任的话来？”“我是一个医生，一个副主任医师，可是我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挽救不了！”江医生激动地说着，抱头蹲在地上。

“你女儿怎么了？”我有些懵了。“我女儿得了白血病，骨髓手术费和治疗费、住院费要一百五十万，我现在的存款连十五万都没有，我没用啊——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我怎么救别人，当医生，当医生有什么用啊！”

“你——你现在不但没有救了女儿，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了，你想过没有？”我激动起来。江医生仍在抱头痛哭。“你打算怎么办？”我等了一会儿，问他。

“我能怎么办？这都是命，我只能听天由命——”他说。“你没有变，还是对生命那么漠然，当年对我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一百五十万我付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地追问我。“你不要激动，我不是为了你。”我平静地说：“我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怜惜。但我真的要感谢你，感谢所有像你一样曾经鄙视我的人，尤其是你，如果不是你绝情的刺激，我不会有今天。人的身份有尊贵和低贱、智商有聪明或愚钝、身体有健康或疾病，但生命是平等。医生本来是拯救生命的，但你却并不懂得尊重生命。很多人都不懂得尊重生命。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哪怕残缺、哪怕有罪、只要一息尚存，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践踏，你以为精神病人就没有知觉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妈妈讲得很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残酷无情的世界假装神志不清，最后却被你们的冷漠残忍真的逼疯了。是你、你的博士朋友以及像你们一样自以为高人一等、冷酷无情的人造就了这么多精神分裂的人和自杀的人！”

我又打回原形，一贫如洗了，最后，很难为情地开口向邱大状借了些给妈妈的生活费，被邱大状又教育了一番，说我太见外了，说我不肯敞开心扉总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太不够意思了。妈妈还是留恋家乡，劝不动她，我只能给她一些生活费，先送她回去。而我，又要返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合伙人了。我从百万富翁成了名副其实的“负翁”。弿老伯的案情由于江医生的证词凶手被捉拿归案。根据张院长自首交代：历次所谓流感都是他编造的，将一些病入膏肓的其他病人冠以流感的名义，引起恐慌，然后再制造枫仁医院可以治好流感的奇迹，大肆发财。弿老伯的出现拆穿了这一阴谋，阻挡了他的发财之路，最终被他暗下毒手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