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杜浚思考片刻,说道,兵之上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今皇上欲遣卢司业、龙侍卫两位年兄前去闾州。一者示朝廷安抚怀恩之意,二者寻找荥阳小王爷并保护其返京。末将以为,此去还应有三者可为,当刺探闾州虚实,以便朝廷有更准确的情报,制定更精密的对策。卢司业、龙侍卫两位年兄至闾州当如此,一者可致韦疾所为有所压抑,不致朝廷疲于应对,二者可助朝廷赢得时间,展以拳脚。韦疾之闾州,所有者,一曰兵马,二曰粮草。则朝廷之所为,应以此闾州二要者为首要应对之策。闾州之战马,来源北国草原,朝廷可以国书通报北国,报之与我国互市,当以化、成二州两境为准,余者国境之原开互市场,即刻关闭。如此,闾州之产丝、茶、瓷、盐皆无处可销,此足可以断其闾州之战马来源。闾州之兵者,皆原闾州邻近之州民流入闾州之人,可令其即刻返回原籍,否则以国法严惩,其原籍之有父老者,皆受坐连。此后闾州之生产丝、茶、瓷、盐者因北方无互市,工、商无利可图,将无所生产,从事丝、茶、瓷、盐之业者,自当萌生离开闾州之意,此足可以断其闾州之兵源。闾州之粮草,除闾州之税赋自留之外,皆仰之朝廷,朝廷可速断其军资,并催收闾州前者所欠之税赋,又闾州之彼军民皆有多回原籍者,致土地荒置,将不复前者粮库充实。三者使然,韦疾若不欲削兵,强留带甲之士,只可以金银高价向邻州郡县购之,如此当耗费闾州所积财资,此四也。韦疾见闾州府库空虚,人员流失,自不愿坐以待毙,当铤尔走险,束兵向西而来,欲入京城。此时朝廷以南方怀、兴二州制造大船,泛之海上,浮于闾州之东,往来巡弋。再与山东各关,聚之众兵,皆深沟高垒,不与韦疾战。韦疾若出闾州向西,必欲速而战之。则我海上之兵,可袭闾州据而有之,则韦疾在外进而不能,退之无路,迁廷则又虚耗钱粮,必败无疑。如此情势,韦疾不可不察,是以韦疾见北方不与互市,人民复归之原郡,国家断之钱粮,必欲试以投身来朝,以示忠诚。国家再给以恩抚,调其离闾州,以别州属之,或留其京畿,赏与荣勋,不与之国事。再减其党羽,散其各子,则闾州之患,不兴兵甲,可自除矣。如浚之此番所述,将军以为可否行之?未及全面之处,求大将军补充之。
龙大将军听杜浚娓娓道来,于情于势分析透彻,合情合理,不禁频频点头,击掌而叹,连声称赞。待杜浚说完,乃说道,将军不枉阳城历练十年,个中当多有受益。今番听君高论,当复“吴下阿蒙”之同。朝廷若以将军此言施之,则勿用兴其兵戈,可除心腹之患,百姓亦免遭战火罹难之灾。如此,则皇上幸甚,百姓幸甚,我大夏幸甚。将军筹谋良久,老夫久卧病榻,自叹不如,亦不效画蛇添足之举。
杜浚见大将军连连称赞,不免有得意之色,笑着说道,然则大将军可否与末将一起上书朝廷。浚自谓久不在京城,亦非皇上亲近之人,恐人微言轻,众官亦不附和。表虽呈上,朝廷未置可否,如此当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