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强军之姿

第82章 强军之姿

第二日午时，经过一夜的搜查，周全斌的戎旗镇已经彻底肃清了城内隐藏的绿营军，确认了安置士兵的地方无误之后，郑成功便让甘辉和郭廷亲自领兵护送军营里的伤员进城安置，他则亲自监督士兵在惠州府城北门，用近六千颗清兵的人头搭建“京观”，以威慑四方。

这个时候，三百里加急的快马已经将捷报传遍了整个潮惠二府，原本还在观望的惠州府各城一夜之间纷纷反正，便是碣石卫，和平等地，也在午时之前收到了消息。各地乡绅和堡寨更是派出了使者，快马加鞭，主动赶来惠州府城向国姓爷表忠心。

不仅如此，原本便已经在珠江口击败了广东水师，并炮轰广州城示威了数日的水师后军也由林察亲自统领，三百多艘大小战舰转而驶进东江，耿继茂被一路追击，早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丝毫逗留，直接领着残兵退回了广州城，博罗，增城，南海三县均是不战而下。

赫文兴和郝尚久暂时被派去接管这些城镇，后者还被郑成功临时加封了一个都督的虚职，暂时主管西线的防务。有了强大的水师后军支援，就算是耿继茂收拢残兵，想要反攻，郑成功也不再担心两人带去的兵马不能维持。

战场之上一旦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整个局面都会豁然开朗，郑成功原本的担忧现在已经基本上迎刃而解。只要收服各地乡绅的心，将漳州带来的各级官吏安排下去，他便是在潮惠二府站稳了脚跟。

至于今后惠州府的防御，他有强大的水师在手，只要沿着东江-增江，罗浮山-九连山和南海卫-增城一带依山傍水，点面结合构筑一道坚固的防线，便能以数千兵马，数百舟船，阻挡上万清军精锐的进攻。

经过惠州城一战，郑成功料定尚可喜不会放心让耿继茂独守广州城，肇庆一定会被放弃，而他撤军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同样知道了东线巨变的李定国狠狠咬掉一块肉。

不过，广州城尚可喜会不会死守，郑成功就不敢确定了。冯澄世的军情司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外传递军情，甚至已经有可能被端了。陆方，何杰等人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没有继续跟着吴六奇行动，郑成功已经授意王强领着他们回漳州府待命，这柄尖刀他准备用来对付悬在头上的泉州城。

耿继茂这一次损失了近半兵马，全军的士气也因此一落千丈，硬仗绝对是打不了了。仅靠尚可喜一人，没有足够的胆气，恐怕不敢收缩全部兵马，独守广州这座孤城。但问题是，原本历史上的尚可喜可不缺乏胆气，而且战略眼光不低，郑成功只能继续观察对方的行动，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到了第三日下午申时二刻，城内城外的大小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各个地方的乡绅也都赶来，惠州城中的部分百姓在粮食的诱惑下，也对这支秋毫无犯的军队显示出了充分的信任，郑军全军开始拔营入城。

不过，说是全军，其实这会城外也只剩下了虎卫镇和亲丁镇，以及骁骑镇的半数兵马，其他的人马已经分派各处去执行任务了。

在周全斌的组织下，城内的百姓已经全部割掉了那两条难看的“鼠尾”，一个个光着头跑来城门看热闹。前一夜的全城大搜捕虽然让不少人心有余悸，但郑军各部在监营监纪的三令五申之下，展现出来的严明军纪已经初步取得了百姓的信任。

而且，周全斌心思缜密，自然知道郑成功喜欢看到什么样的场景，他接管府城的当晚，便将城中的胥吏控制了起来，并以此线索，掌握了动员和控制城内百姓的关键，然后以安抚民心的名义，让人打开惠州城的县库，给百姓发粮，这些百姓自然没有躲在家里不出门的意思。

郑军从惠州府城北门进城，由骁骑镇的三百骑兵开路，其后跟着中军銮仪镇，黑人鸟铳队，虎卫镇，然后是亲丁镇，最后还是由骁骑镇压轴，那几十门火炮则是由骡车拉运，跟在最后进城。

此时城内的主干道上已经聚集了数千百姓，城楼之上还站着各地主动反正来降的绿营军军官，地方堡寨家主，以及那些归隐山林，不愿做清廷之臣民的大明遗老，他们之前听到郑军开赴惠州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在观望。

两广相对于其他被清军占领的省份来说，地方力量更为强大，各地都存在着反清势力，规模虽然都不大，但却很难清除，清军实际的控制区域大多只限于主要城镇和沿江沿海的平原地区。而许多有骨气，但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乡绅选择了隐匿山林，以逃避剃发易服。

当然，除了明廷的官员和部分乡绅之外，其他的那些堡寨家主其实还只是惠州府各地方势力的少数，这些人不服从清廷，其实也不会轻易服从郑成功，但是对于愿意来投靠，表忠心的，郑成功必然要扶持，同时也得展示出强大的实力，让他们安心。

“诸位请看，这便是国姓爷的强军，每一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汉。”冯澄世专门负责接待这些人，他刚刚在城外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他们去看了一遍堆积如山的“京观”，把其中的不少乡绅遗老吓得面容失色。介绍的时候还不小心夸大了一些，把六千颗人头说成了一万六千颗，引发一阵惊呼。

“耿贼数万大军倾巢出动，阴谋诡计尽出，但皆被国姓爷一眼识破，那样子就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他们哪里知道，在真正的强军面前，这些都不过是徒劳罢了。我大军的雷霆攻势一出，一战便将之倾覆了。”

“国姓爷果真是当世绝顶的英豪，惠州一战，可谓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能看到这等强军之姿，真乃三生有幸啊！”长乐的刘员外此时正站在乡绅人群里，一脸谄媚。

他得到了郑军大胜的消息之后，立即把主持施粥的人换成了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立即赶来了惠州府城，还带来了五百多两银子犒军。冯澄世每每吹牛，他都要搭话，两人一唱一和，表现得颇为默契。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个刘员外是什么背景，但都听说了国姓爷曾经召见过他，所有一看到他和冯澄世的关系如此和谐，也没人敢抢话，甚至还有不少反正的绿营军军官想着要偷偷塞些好处，以便能得些紧要的消息。

要知道，“京观”的一旁，就是已经被吊死的黄应杰尸身，刚刚冯澄世还特别说明了黄应杰首鼠两端，不清不明等数条必死之罪，给这些曾经为清廷效力的人增加了极大的心理负担。等到之后清军反攻的时候，他们便不会再敢轻易投降了。

而等到刘员外说完，其他人也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拍起了郑成功和明郑大军的马屁，冯澄世每每微笑以对，不时点头赞同。

郑军进入惠州府城北门后，很快便出现在了惠州城的主干道上，前锋三百骑兵举着各色旗帜飞驰掠过之后，郑成功的中军，甘辉，万礼，周全斌，郭廷等军中主将也都骑着马走出了城门洞。

街道两边的百姓看着这支气势威武的军队，表情都十分惊奇，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了，现场一片寂静。而城楼上的那些地方堡寨家主，反正的绿营军军官，看着城下那支在鼓号声中踏步前行，队列严整，装备精良的队伍，更是不少都张大了嘴巴。

他们大多都是地方卫戍绿营军的军官和团练武装首领，麾下的兵马如果没有天险城寨把守，根本谈不上战斗力，可能就比明末的卫所军强一些。对于郑军这种能够击败耿继茂藩兵的强大军队，自然不敢再有任何歹念。

王大雄举着一面黑色的飞虎旗，踩着鼓点走在了虎卫镇的最前方，他的前面是气势如虹的銮仪镇，身后则是铁甲峥嵘的虎卫强军，此时满脸都是兴奋和自豪。他是虎卫镇的第一个兵，身材高大威猛，大军入城这样光辉荣耀的场合，自然是由他来举旗。

下午的阳光照耀下，叮当作响的甲叶和密密麻麻，高高举起的兵刃上闪耀着亮闪闪的光点，鼓声，军号声，马蹄声，踏步声混杂在一起，街道两边的惠州城百姓看着眼前的军队，看到他们两鬓浓密的头发，不知是在谁的带头下，忽然间就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英雄，国姓爷英雄！”

“国姓爷威武，国姓爷威武！”

“杀清狗，复衣冠！”

“杀鞑子，杀鞑子！”

惠州的百姓剃发并没有多少年，甚至偏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人是偷偷没有剃发绑辫子的，不少人心中还记得自己的祖宗，记得汉家衣冠，记得自己不是满鞑的奴隶，记得自己曾经没有剃发的样子，此时看到街道另一边那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想起这几年的遭遇，情绪又如何能不激愤？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街道上的百姓群情激愤，无数双手在挥舞着。郑成功骑在马上，看着两侧的百姓，心中又想起了前夜的曹长贵，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提前了四天上架，保持不了一周加更的状态了。工作日一般都要晚上才有足够的时间。为了统一一个时间，明天开始，作者菌重新恢复22：00更新，望书友们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