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床
念瑶轻轻喂了一声,罗安还是没醒。平常罗安就睡得比她好,这会半夜应该醒不了。
念瑶双手合十,低声道:“罗公子,罗大夫,罗神医,罗神仙……这么大个床你也睡不了,借我一小小小半就行……”
念瑶完全忘了床本就是她的,她轻悄悄的将盖被扔到里侧,又从床尾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跨过去。
一只脚还在半空,罗安突然翻身伸腿撞到了她另一只脚。念瑶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眼看着跌下床,有一股力道将她拉到床里侧跌在软软的被子上。
念瑶惊魂未定,抬眼看到罗安已如鬼魅般坐起。她做贼心虚条件反射,想都没想抬脚踢了过去。
罗安做梦都想不到念瑶会恩将仇报,一时不察直接跌下床,扑通一声。
两人在黑暗中谁也没动,空气像凝固了似的。
念瑶过意不去,爬到床边颤颤巍巍道:“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罗安站起身往外走,念瑶跳下床冲刺过来挡住门口:“你不能走,你走了柳叔会砍了我的。他发脾气很恐怖的,连我爹都怕。”
黑暗中念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阿弥陀佛,罗大夫医者仁心,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我是吓到了条件反射……”
罗安没动,看来还不够诚意。念瑶手向上指:“我对天发誓,我不是故意要踢你,我真的只是被吓到了。你在重明岛就像菩萨,柳叔和我爹都将你供起来,我就算有一千一万一亿个胆子,也不敢踢你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念瑶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又一道闪电划过。
念瑶面色发白,好一会才喃喃道:“天要亡我?”
罗安忍不住笑起来,低沉悦耳的声音震荡着念瑶的耳膜。
念瑶不确定的问:“你笑了吗?是你在笑吗?”
罗安在重明岛三年,还没有谁见过他笑出声呢?至多是一闪而过的清浅笑痕。这是看到天要亡她,幸灾乐祸到笑?人怎么能这么……无情……
又一道闪电划过,念瑶确定看到罗安的笑颜。他平常如雪山冷月高不可攀,闪电下看到的瞬间笑颜却有孩童的稚气真诚,这反差……
罗安看到她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失神,轻咳一声止了笑。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房间外哗哗的雨声十分热闹。
念瑶点灯,看到罗安恢复了平常的淡漠。许是刚刚看过他的笑颜,亲切与真诚在念瑶脑海里还没有消散,她也就不觉得罗安疏离。
念瑶真诚道:“罗大夫,天要留客你就别走了。有冒犯的地方我跟你赔罪。”
罗安是神仙不近人间,柳叔发脾气是鬼神惧退,两相权衡还是安抚罗安比较划算。念瑶十分豪气的抱拳躬身九十度不起。
念瑶一脸你不扶我不起的倔强,还刻意往下压压腰身。罗安终于伸手虚扶一把。
念瑶立刻直起身子:“既然罗大夫不计较了,那就上床睡吧。”
白天尚且可以将她当成男人,大半夜都只套了件中衣,这么鲜活的大姑娘盯着他睡觉,连假装睡着都不行。
罗安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她。念瑶坐在床边,十分温柔的问:“罗大夫,你睡不着?那我们聊聊天……”
有什么比念瑶装温柔更可怕。罗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干脆坐了起来。
念瑶道:“这几天返潮,垫被没拿去晒,润湿湿的太难睡了。床那么大,你睡相好就占了这么小一块太浪费了。不如你分我一半,我保证绝不碰你也不挨你。以前梁祝同床在中间放一碗水,我们也可以放一碗水……不行,万一水泼了我们就没地睡了,我们可以放……”
念瑶扫视一眼房间:“我们可以用剑,将剑悬在床上。谁要过界另一方就可以砍他一刀……”
念瑶觉得不对,嘿嘿一笑:“这太凶残了,我们都是热爱和平的人,万一受伤了还得拖累你这个大夫。我们可以将布帘移过来放在床中间。这样既然安全又有效,对不?”
念瑶伸手拉他:“既然你同意了,那你起床,我来挪布帘。”
他同意了吗?再折腾下去一晚上就没了,还要不要睡了?
罗安起身坐在椅子上,念瑶开始订钉子挂绳子取布帘安布帘……
念瑶道:“喂,我一个人不好挂,你过来帮我一下。”
罗安有口不能言,只恨南飞不在旁边。
他望着念瑶,念瑶龇牙咧嘴的笑:“罗神仙,你过来帮一下嘛。”
罗安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帮她挂帘子。帘子挂好了堆在床上,念瑶拿过剪刀咔咔剪得与床平,满意的点头:“好了,可以睡了。”
她平常失眠,今天忙碌大半夜,又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钻到布帘后盖上被子,不一会就呼吸绵长,睡得十分香甜。
罗安卧床听雨直到天亮。床和被子都是念瑶平常睡的,本就有幽幽的香气很淡。现在念瑶躺在旁边,香气透过布帘缭绕鼻尖,冲进脑海,沁入五脏。
男女大防?念瑶一点都没有,是不懂还是对他放心?
秦九说,公子是不行还是不好女色?
罗安吞咽着口水,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都不是!
天色微白罗安就起床去茶室,未料有人竟比他还早。许生坐在他常坐位置对面,拨弄着青瓷小茶炉里的炭。
许生将杯子放到他的位置上:“青梅煮酒,来,尝尝我的手艺……昨晚没睡好?睡久了地板不习惯睡床?”
罗安抬眼看他,眼里隐隐有威胁。
许生笑道:“你上次给我下毒,岛上的兄弟们都吓坏了。你要再来一次,坏了天下医庄的名声,也对不住我呀?”
许生伸手取了棋盒,捞出几颗棋子在手里把玩:“这是娘珍藏的云子,据说天下独一。我那会小不懂事,有次去娘的寝宫里看到非得要。后来我跟着义父离开覃州十年,回去时娘就不在了。我四处游历不常在宫里也就用不上围棋。大概三年前吧,舅舅问我云子还用不用,不用的话就送给他。我以为他是拿来跟舅妈对奕,没想到是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