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执笔小吴

对于柳书生的懒，心魔现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连柳书生告诉手下自己献魂师的身份而不告诉黑森之王这件事都忘记阴阳怪气了。将问题丢给手下问题就不存在了？柳书生懒得想理由就直接丢给手下去想了。

小吴此时松了口气：原来水稻姑娘只是献魂师后辈，自家上司并没有干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情。好歹黑森也是正经门派，军师这种门面担当还是不要带头破坏黑森风评了。

柳书生笑着用折扇点了一下小吴的头：“在你看来，你家上司的人品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小吴无奈地看向柳书生：“您自己觉得呢？”他觉得自己的头发越来越少了，这一定是思虑过度导致的，没办法，上司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办的：“让灵淼道长知道您是黑森鬼市的负责人这件事问题不大。您可以说是在黑森正好看见了水稻姑娘，正好我将水稻姑娘的事情告知了您，您就顺路将她接到城主府来更好地养伤了。这也是一定的事实。”

“就这么说吧，毕竟我这人一向待人真诚。”柳书生很满意小吴找的借口。

“呵，待人真诚。”心魔加重语气并重复了一下某个对柳书生来说根本不存在的词。水稻只是弯了一下嘴角并开始闭目养神，她决定还是在柳书生下属面前稍微给自家前辈留点面子。

小吴觉得还是要问一下比较关键的事情的：“您打算将水稻姑娘放在哪里养伤？黑森左殿里的哪一座宫殿？还有您下次一定要及时回复右将军的消息，您可别故意再惹那位大人生气了。”

“我和右将军这样是加重同僚之间的情谊。既然她特地找过来了，那我过会儿会及时回消息的。养伤当然是华宇殿那里最好了。”柳书生理所当然的语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让小吴差点下意识忽视掉华宇殿是黑森主殿的一部分，那里是黑森之王所在宫殿啊！

“您不要把主意打主上头上去啊！我知道您很任性妄为，主上也很尊重并迁就您！但是华宇殿就在主上寝宫旁边啊！这对水稻姑娘的名声也有影响啊！”小吴要质疑反对的点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说哪个比较好。

心魔直接和水稻调侃：“这货打算把你献给黑森之主？他是想篡位来谋害黑森之主吗？”

小吴这次再也不能无视心魔的话语了，他其实已经意识到心魔可能的身份，但是最近的追随者这么呛自家传人的吗？小吴觉得心魔损自家上司是附带的，主要还是要呛一下水稻姑娘。

水稻读取了小吴的内心活动，她看了眼柳书生反问：“追随者？”前辈你跟你手下坦白的好像不仅仅是献魂师的身份吧？

柳书生点了点头肯定了水稻的猜想：“我说过，我一向待人真诚，小吴这么忠心能干，我当然说了——”柳书生在马车周围展开了结界，“我是曾经的至诚之心传人。”

心魔明白了，柳书生还真是坦白了不得了的事情，而且现在看水稻的反应，小吴已经猜出来水稻和自己的真实身份。心魔对此的反应也很直接，他直接用诅咒凝成了一把剑，他把剑架在柳书生的脖子上冷冷地开口：“你现在可以给这件事找一个很好的借口来说服我了。”

柳书生冲着小吴摆了摆手，示意小吴不要冲动，最重要的是小吴冲动起来也打不过心魔：“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等水稻醒过来就要带水稻离开鬼市的原因了。小吴，还麻烦你将前因后果对我家后辈说明一下。正好水稻你也可以从小吴口中判断话语的真假。”

水稻点明了柳书生的真心：“你这纯粹是懒！”

小吴对着水稻行礼：“姑娘不嫌弃我啰嗦的话，我就从为什么我会来到军师手下说起。”

水稻看向一旁已经蠢蠢欲动的心魔，连忙通心术提醒：【心魔，这位小吴非大奸大恶之人，可不能搜魂的！这样吧，我对小吴用通心玄光镜映射出他的记忆，就能判断真伪，你看怎么样？】

心魔看了看水稻已经差不多是活死人的脸色：【你还打算用魂术？你消停点算了。你全程读心就行，要是他说谎了，你提醒一下我，我再去阴阳怪气柳书生。】

水稻点了点头：“就有劳吴道友你说明一下前因后果了。我希望吴道友能够在关键地方如实相告，要是出现误会造成误解那可就失去了解释的意义了。”

小吴当然知道至诚之心传人必然有强制读心判断对方话语真伪的能力，他也没想隐瞒或者伪造事实：“黑森除了黑森之主林家一脉，曾经还有两大家族。”

心魔知道水稻失忆了，而且至诚之心传承玉简上也没有黑森两大家族的情报，相比人界世事变迁，这两大家族太过微不足道、他们还不足以在传承玉简上留下痕迹：“曾经的两大家族是刘家和卢家。当然拜面前这位‘真诚待人’的大人所赐，现在黑森只有林家一脉，准确说只有黑森之王林梓渊一位了。刘家和卢家太过飞扬跋扈，之前的黑森之王太过放任这两家，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对这两家的控制力。”

小吴赞同心魔所说：“追随者大人说的没错。”很好，现在所有人都默认心魔是追随者了吗？心魔本身也早就不想反驳这一点了。

小吴似乎回想起让他很不舒服的记忆，他神色间充满厌恶之情：“但黑森两大家族所做之事比外界传闻的更加恶劣。黑森因为守护神的存在，加上柳然前辈毁灭鬼界，现在人界中人灵魂强度比以往更加强韧，鬼修修行之路也比以往更加容易。黑森作为鬼修第一门派，本来就应该是鬼修的乐园。刘家和卢家也凭借曾经是黑森守护神的祭司，受到黑森鬼修们的尊重。黑森守护神镇守通道彻底失去联系之后，刘家和卢家后人行事越来越无章法。黑森明明是鬼修门派，刘家和卢家却不把鬼修当做同道道友，而是肆意奴役。甚至私下里偷偷将鬼修作为炼丹炼器材料。”

“这种严重违反人界道心的事情，当时的至诚之心传人没有任何发现吗？”水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拿人炼丹炼器这种和魔修无误的行径，要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至诚之心应该会有所警告才对。至诚之心传人照理来说不会无动于衷。

小吴眼睛看向自家上司，这件事上他没有帮自家上司遮掩什么：“当时的至诚之心传人叫做柳铭。”

水稻和心魔齐刷刷将眼睛转向柳书生，柳书生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辩解一下：“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在正事上可不会偷懒。我那时候还不是黑森军师，我当时想的也很简单，把刘家和卢家搞事的都清理掉应该就没问题了。毕竟刘家和卢家曾经也对抗过鬼界，而且黑森守护神也很感激他们之前对自己的照顾，算黑森守护神的直系附属。对于有功劳的老前辈我可没有赶尽杀绝。就用因果诅咒将手上有人命的来血债血偿罢了。”

“我当时是刘家的供奉长老手下文书，替长老处理杂事。同时也替长老善后。刘家也并没有直接对鬼修们下手，而是借供奉长老之手做这些事。因为他们两家以前也同献魂师打过交道，所以他们也有规避因果诅咒的方法。”小吴看向自家上司，“刘家和卢家还有黑森守护神的庇护，黑森守护神也多年未关注人界之事，这就给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勇气。我当时已经察觉他们背后所做之事，不想为虎作伥，想着还没有直接接触到他们背后的秘密，就打算立刻辞掉职务离开。没想到，他们打算将我当做替死鬼，去对付当时的军师大人。”

“干完这一票，就让你回老家。这一招老生常谈了。”水稻说完，就用通心术请求心魔将马车上的茶点拿过来喂给自己。心魔装作没有接收到水稻的通心术，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吃茶点？也不怕被噎死！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手上的剑还架在柳书生这货的脖子上！腾不出手来给水稻拿茶点，还喂水稻，自己没把水稻噎死都算自己现在在修身养性了！

小吴察觉到了水稻眼神在看茶点，他也意识到水稻现在是使用魂祭过度后身体不能动的状态，他很有眼力见儿的将马车上的茶点递到水稻嘴边，喂完后还从空间戒指中拿出蜜茶给水稻喝。一套流程走下来无比熟练。

心魔探查了一下茶点和蜜茶都没毒也就随他了。

水稻道谢：“谢谢了，蜜茶能不能放我腿上，然后给我一根稻草秸秆一端插在茶壶里，一端靠近我嘴边，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喝水了。”水稻这算客气呢还是不客气呢？

小吴还真的从空间戒指里面找出了一根稻草秸秆，他还用控水诀洗干净了，然后按水稻的要求插好。

小吴干完这事后，再次回到他刚刚所在位置坐好：“当时的军师大人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献魂师的身份，并设计要献祭军师大人给黑森守护神。”

心魔不得不佩服那两家作死的心：将人界守护献祭给黑森守护神这个操作真的很有想法。

“他们打算将军师陷害为献魂师内的叛徒，并引来神界中人的注意。利用神界中人对献魂师的好奇做实这件事。同时把在下推了出来，让我来清理勾结神界的叛徒，逼军师大人出手解决我。”

水稻用稻草秸秆当吸管喝了口蜜茶：“那这两家真的歪打正着作死成功了，将至诚之心传人送到神界中人眼皮子底下了。”

小吴深吸一口气：“当时的军师大人为了保护自己至诚之心传人的身份不被暴露，选择了自杀。”要是神界中人攻击柳书生，必然会被人界守护本身的防护反杀而死。

心魔已经知道柳书生现在是鬼修，但没想到这人是这么死的。

柳书生无所谓：“我有自杀转为鬼修的方法，这事也不算冒险。最重要的是，他们吸引过来的那位是宁泽真君的二徒弟，她出手会留有余地，那么反杀就不会将她彻底杀死。要是我的身份在她面前曝光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心魔和水稻明白，柳书生除了至诚之心传人身份外，他身上还有神界血脉，要是真被神界中人发现，他们一定会彻底研究柳书生，寻找神界中人也能当至诚之心传人的方法，让至诚之心彻底被神界掌控。这一点才是最致命的，所以柳书生当时会选择自杀。

心魔看向水稻再次确认小吴所说的是不是事情真相。水稻点了点头。

心魔将手上的剑放下。

柳书生的一句话想让心魔重新把剑架回他脖子上：“这算我初步得到你的认可和喜爱了吗？”

“军师大人，我觉得您现在保持沉默会更能得到追随者大人的认可。”小吴很贴心地建议道。

“我当时看到军师大人在我面前自杀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了，这是一个陷阱。当那个神界中人出现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军师大人的尸体逃走。不过，因为意识到可能逃不出对方的手心，我把刘家直接卖了。”

水稻忍不住对小吴投向赞许的目光。小吴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心魔在一旁看明白了：你们至诚之心传人的看人眼光果然很有问题。心魔一点也没在意这句话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水稻：“心高气傲的神界中人一定不会甘心自己被人耍了，所以她选择如何报复回来？”

“我当时对她说，军师大人是我挚友，没想到刘家丧心病狂最后让我干的事情竟然是陷害并杀害我的挚友。”小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果然很强。

“你们之前认识？”心魔虽然不想捧哏但还是有些好奇。

小吴面不红心不跳：“我可以和军师大人一见如故。很明显这个富有戏剧性的理由让神界那人相信了，她对我下咒，让我直接杀了林家那位供奉长老，我原来的上司。我要求现将军师大人的尸体还给我，然后我将军师大人的尸体直接放到黑森祭坛上，装作已经献祭完成的样子。用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魂石暂时保住军师大人的残魂。我要知道真相的话，就一定要保住军师大人。”

心魔血红的眼珠死死盯住小吴：“仅仅是为了知道一切真相，就敢在神界中人眼皮子底下搞事？就算当时你不知道她是神界中人，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她身上大能一般的压迫感了？”心魔现在对柳书生暂时抱有初步信任，但是他不能相信面前这位小吴做这一切的动机。